天蓬听到这个新词,饶有兴趣地问道:“信仰?这倒是一个从未听过的词儿,九头兄可愿意赐教?”
九头元婴道:“所谓信仰,就是能将你的心变得坚定不移的东西,是指引着你的夜间行路的灯火!人一旦有了信仰,便能无所畏惧,我曾一度以为嫦娥仙子是你的信仰,现在想想,她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重要!”
天蓬喃喃道:“信仰,嫦娥她真的是我的信仰吗?我只觉得为了她我可以什么也不顾,委屈求全,赴汤蹈火也只算是平常事,如此说来,她真的是我的信仰了!”他抬头看着灰暗的牢顶,笑了笑:“信仰,果然是个美好的词。”
天蓬又道:“这么说来,九头兄为了信仰真的不愿意说出蛰心的下落?”
九头元婴道:“元帅真的有把握能战胜我魔族圣君?”
天蓬道:“本帅有自知之明,蛰心之强,绝不是我能匹敌的。”
九头元婴道:“元帅如此坦诚,倒是又让我佩服了几分,既然如此元帅又何必逼问我魔君的下落?我若是说了出来,元帅岂不是骑虎难下,自寻死路?”
天蓬道:“正如你说的,为了……额……信仰,对,信仰,只有覆灭了魔族巢穴,本帅才能实现我的信仰啊!”
九头元婴道:“好吧,为了元帅的信仰,我可以告诉你魔君此刻身在何处!”
天蓬笑道:“九头兄不是有信仰吗?你的信仰终究不够坚定。”
九头元婴道:“非也,我说与不说,这条命终究是保不住的,我只是认定元帅就算知道了魔君的下落,此番远征也定是大败而回,我想留着这条小命与元帅赌上一赌,如何?元帅若是胜了,天庭也不会留我性命,元帅若是败了,我更是活不了,只是现在说了,明日的酷刑便可免去,也算是无奈之举。”
天蓬道:“可你说了,魔族很可能遭受灭顶之灾,届时你便是魔族的大罪人,你如何对得起的你的信仰?”
九头元婴道:“我说过了,你胜不了的,因为魔君所在,是个十足的险地,就算天庭倾巢出动,也伤不了魔君他老人家半分毫毛,说与不说,无伤大雅,还能借此消耗天庭力量,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我魔族迟早要站在阳光下面,举起攻天大旗的!”
天蓬问道:“既然说与不说都无伤大雅,你何苦遭受了刑罚之后才肯说呢,现在忽然要说,本帅倒是要斟酌斟酌才好!”
九头元婴笑道:“终归要做做样子嘛,要不抗个一天,我如何向魔族同胞交待?说出去也有损我九头家的名声,说我是个软骨头,就算死了也遭人白眼,你说我是不是该抗个一天两天?”
天蓬也笑道:“这倒是个实话,只是你没想到斩仙台的刑罚这般厉害,扛个一天也受不了吧!”
九头元婴苦笑道:“惭愧惭愧……”
天蓬道:“你扛也扛了,面子也有了,且说说蛰心那老小子躲在什么地方?”
九头元婴正色道:“元帅你可听好了,我魔族圣君此刻正在玄林秘境之中休养生息,我魔族残部尽数都在那里。”
天蓬心中一惊:“什么?玄林秘境!绝无可能,魔族怎么可能躲在那里?”
九头元婴道:“当初一战,我魔族圣君的确受了点伤,若不是进了玄林秘境,怎么躲得了天庭的重重追杀?你想想看,天庭为了斩草除根,妖界,冥界和人间哪里不被翻了个遍?”
天蓬道:“的确,唯独玄林秘境,就连凌渊亲自出马,也连传闻中的花魁娘娘都没能见到便铩羽而归,只是当初的他那时跌了境界,否则应不会如此狼狈。”
九头元婴道:“不然,即便是不灭金身,那玄林秘境也不是说闯就闯的,那里面十方妖兽、各路精灵古怪,龙蛇混杂,水可深得很,里面的家伙们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鬼非鬼,天庭管不到,地府够不着,妖魔不敢侵犯,凡人就更不敢踏进半步。秘境与天庭井水不犯河水,也向来不屑侵犯六界,秘境之人约定俗成,决不轻易出林……元帅是否记得,曾有一次,天帝老儿带着卷帘下凡打猎游玩,射中了一只梅花鹿,追着它无意之中闯进了玄林秘境,没曾想那只梅花鹿竟是花魁娘娘的侍宠,秘境中人当即扣押了天帝一行人,欲刨心解恨,天帝老儿吓得磕头求饶,求爷告奶,花魁娘娘不为所动,天帝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表明了身份,以三界至尊的身份威逼其放人,不料那花魁娘娘大笑三声,长剑一挥便削去了天帝的半片左耳,说道,‘神仙如何,天帝又如何?到了老娘的一亩三分地,就是西天佛祖也是这个待遇’!”
天蓬眉头一皱,说道:“好大的口气!”
九头元婴道:“那花魁娘娘手下有一桃树精,她倒是生了一颗善心,知道花魁娘娘若是杀了天帝,神界和仙界,甚至冥界都会群起而攻,搞不好我魔族和妖界也会来分一杯羹,因此偷偷放了天帝等人,天帝感恩,将桃妖带回天庭,赐她仙脉,收为义女。”
天蓬道:“御赐仙讳夏寒,那姑娘我倒是见过几次,长得不错,凌渊便是为她才万劫不复的。”
九头元婴道:“天帝回宫之后,心里气不过,挥师百万,整个天庭倾巢而出,欲剿灭玄林秘境,夏寒仙子苦苦相求未果,被关了起来,可这事是雷声大雨点小,之后就不了了之了,我也不清楚为何。”
天蓬道:“很简单,因为花魁娘娘的一名麾下在大战前夕潜入了天帝寝宫,用剑抵住了他的心房!”
九头元婴奇道:“那人是谁?天庭守卫森严,九重天重重关卡,他是如何潜入的天帝寝宫?此事关乎天帝颜面,岂会让你知晓?”
天蓬道:“那夜,我正找凌渊比剑,发现了那刺客,于是跟着他进了天帝寝宫,但不经传召,我二人不好入内,凌渊修为高过我不少,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拦住了正要破门救驾的我,他将事情原委告知,我想若是能避免这场大战,乃六界之幸事,便视若无睹地和凌渊放走了那刺客,果不其然,第二天天帝便下令集结好的人马各自归营,理由是不忍因一己之私仇涂炭生灵。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晚那名刺客是谁,只记得当时凌渊说就算他出手也没把握将人留住!”
九头元婴道:“如今我魔族与玄林秘境强强联手,秘境有如此能人,想来攻天大业指日可成,元帅若是早些弃暗投明,将来定能成为首功之臣!”
天蓬道:“你竟到现在还在游说,真是执着,既已经说出蛰心下落,你我便再无话可说,就此告辞。对了,我会上奏天帝,免去你后面的刑罚,等诛魔功成之日我会请求天帝饶你性命,也算不枉你我相识一场,至于他饶不饶你,我便算不准了。”
九头元婴笑道:“谢过元帅,元帅保重。”
待天蓬走后,一旁看守的天兵褪去幻化,竟是夜鸦,他走到九头元婴跟前,说道:
“九头兄将天庭的矛头引到玄林秘境,果然是一妙招。”
九头元婴道:“夜鸦兄是怕我受不住刑罚,说出了圣君下落,这才冒险前来偷听,关键时候好及时灭口吧!”
夜鸦道:“九头兄多虑了,我是听闻你受了斩神台的刑罚,心系兄长安危,这才冒险到此。”
九头元婴道:“便如我所言也是应该,成大事者自当心狠。如今我将矛头引到了玄林秘境,天帝为了诛灭魔族,应当不日便会举兵清剿,怕就怕那老儿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若是和上次一样不了了之,我的一番苦心可算是白费!”
夜鸦道:“九头兄不必担心,自上次刺杀后,天帝借助七彩琉璃盏的神光将自个儿的寝宫罩得如铁桶一般,再如何高明的对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潜入,天帝老儿没了后顾之忧,胆子自然就大了,再加上天蓬立功心切,定会一心求战,还有那些耍嘴皮子的,当初被我们打怕了,怕魔族死灰复燃,也会一力主战,反正也不用他们去卖命……”
九头元婴道:“这场战若真能打得起来,不管胜负如何?天蓬是肯定回不来了,天庭痛失大将不说,损兵折将也在所难免,那玄林秘境的水有多深,外人皆不了解,若是真如外界传言的一般厉害,届时反攻天庭,我魔族坐收渔利就是,岂不快哉?”
夜鸦道:“无论胜负如何,我魔族都立于不败之地,当务之急,便是将兄长救出这鬼地方再说!”
九头元婴摆摆手道:“我一人安危何足道哉?夜鸦兄不必为我劳心劳力,若是连你也一并暴露,攻天大业便是中道崩殂,实在是不值得冒险,况且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若是天庭战胜,搜遍玄林秘境也不见我魔族身影,他们还会来逼问于我,若天庭战败,魔族下落成迷,我是唯一一个知晓圣君下落之人,天庭也不会让我白白死去,所以,夜鸦兄大可不必担心,这地方虽然脏乱不堪,但比起我那枯井也差不了哪里去。”
夜鸦道:“九头兄深明大义,见识深远,我远不能及,不过,此战之胜负,我倒是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天庭必败!”
九头元婴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