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水,没有光,是一处极为隐秘的结界空间,中间有一棵奇大无比的树,这树根系发达,几乎布满整个空间,七八人环抱的主干的右面有一个男人,不,是半个男人。半边身体紧贴树干,与树干的交接处布满了皱巴巴的树皮,好似长在了一起,看上去十分可怖。
男人面容扭曲,很痛苦的样子。
他面前站着两个身着怪异的人,两人左右站立,是他的左右护法,二人躬身问道:“圣君,您怎么了?”
男人道:“当年的剑伤此刻竟然又开始隐隐作痛,原本靠着海灵根,再过个一年半载便能重塑魔身,可是……”
左护法道:“难道是海灵根失去了灵力?”
男人道:“不是,如果本座猜得没错,是凌渊下了凡,他的出现牵引出了我的旧伤。”
“您是说凌渊被贬下了凡间?”左护法问道。
男人却道:“贬?许是在天庭待腻味了吧!”
右护法道:“当年若不是凌渊出手,圣君早已入主凌霄殿,您就一点也不恨他?”
男人道:“本座心中只有胜负,没有爱恨。”
右护法接着道:“他是六界少有能与圣君匹敌的人,这样的强者若能为我魔族所用,岂不如虎添翼?”
“何意?”
“不管那凌渊是自愿下凡还是被贬下凡,总之下了凡就与那天庭两不相干,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其招揽过来,为我们所用?即便不成也无伤大雅,只要凌渊不助天庭便是万事大吉。”
“虽然本座不认为你们能说得动他,但试一试也无妨!”
“属下领命!”
“凌渊啊凌渊,真想再和你痛痛快快打一场!”
风离昏睡了七天七夜后总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来,三叔公的眼神与几近恶毒的语言非把夏寒这个不谙人间世事的仙子给逼死不可!
他醒来的时候,夏寒就趴在床沿,她虽然是仙人之躯可也熬不住七日七夜不眠不休。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夏寒抬起头来,睡眼朦胧,言语之中却说不出的惊喜激动。
三叔公闻声而来,看了风离一眼,喜悦之情转瞬而逝,丢下一句“没死就好”转身就走,风离叫住他:“爷爷,桃子呢?”
三叔公头也不回地说道:“现在我不想说桃子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跟你清算!”
过了一刻钟,刚被三叔公关好的门又忽然开了,是被踢开的。
进门的是风离的好兄弟陈天顺。
他怒气冲冲!
“风离,你醒了,好些了么?”陈天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无丝毫关切之意。
风离急忙下了床,他很久没见这个好大哥,甚是想念:“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似乎比以前更加精神。”
陈天顺冷笑道:“更精神了,是么?真好……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风离走上前去,迎面而来却的是陈天顺的一记重拳,这一拳扎扎实实地打在风离的脸上,风离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痛楚,他以为是天顺在逗他开心,反而笑了笑:“天顺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同我闹笑。”
陈天顺惊愕万分,这一拳他分明已经用尽了全力,为何却震得自己手指发麻?他看到风离的笑,更加觉得是在讥讽于他,他不由分说,抬手又是一拳,这一拳他打得更加凶狠!
不知何故,风离的身上就像长了一层盔甲,无论这一拳如何凶狠却怎么也伤不到他分毫,天顺的手被震破了皮,鲜血顺着手指流下,他忍着剧痛,咬牙切齿道:“你究竟使得什么妖法?”
风离好道是夏寒暗中施法,朝她看了一眼,她却也同样无辜地看着他。
“天顺哥,你先告诉我,我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
陈天顺道:“对,你我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且不说你没有惹了我,就算你什么地方开罪了我,我也决计不会与你计较,可是,你却千不该万不该去伤害桃子……”
“对了,桃子呢?”
“你还有脸问桃子?你之前弃她而去的时候是否想过她的处境,新郎逃婚,你叫她还有什么颜面在村子里生活?”
风离急道:“桃子她到底怎么了?”
“她去找你去了,说是去东海之畔,太阳升起的地方寻你,天大地大,她一个女孩子……”
风离就像是被一个闷雷击中一样,他从来没想到桃子竟然是这样心性的人,他原以为即便逃婚,她也最多不过闹腾几日便过去了。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该我去弥补,我去把桃子找回来。”
陈天顺道:“这样最好,你没找到桃子就永远不要回来,这村子没有一个人欢迎你回来!”
就这样,风离和夏寒踏上了东行的路,正值酷暑,二人顶着太阳才走出二十里地就已经口干舌燥起来,偶遇一家路边茶摊,久旱逢甘霖,一连三碗下肚仍不解渴。
“夏寒,真是对不住,你冒着生命危险下凡,我却不能陪你游玩观景,反要你陪我风尘仆仆地寻人。”风离满怀歉意地说道。
夏寒道:“那有什么,一路上我也顺带游山玩水,欣赏人间美景,也是大大的美事。”
风离知道这不过是夏寒的宽慰之语,一路上山路崎岖,荆棘遍布,哪里有什么美景可以欣赏?
“你是仙人临凡,大可腾云驾雾,不必受这徒步之苦,为何……”
夏寒笑道:“我怕你跟不上我,也怕自己迷了路,这人间不比天上,我可不认识路啊。”
“你可以带我一起飞啊!”
“凡人浊气重,我法力低微,无法带着凡人飞行。”
风离叹气道:“凡人爬山涉水还是得靠两条肉腿,区区二十里地我便觉疲累,桃子那样柔弱,又怎能承受得了?”
想到桃子,风离又是一阵心疼与自责。
夏寒见状,宽慰道:“风离,你也不必担心,我们肯定能够找到她的,不如我这就教你飞行之术,这样一来,寻人也方便一些。”
风离双眼放光,喜道:“果真?我一凡人真的能学仙人之术?”
夏寒道:“大多数神仙也是由凡人修炼而来,据我所知凡间的修仙流派大大小小也有数百个,出名的便有凌云剑派、蓬莱岛和方寸山等,尤其是灵台方寸山,其掌门人是须菩提祖师,乃地仙之祖,法力之高强犹在天庭诸多仙人之上!你说,凡人如何学不得法术?”
二人寻了块无人的空地,风离已经遏制不住内心的激情,忙说道:“快教我飞行之术吧!”
夏寒道:“不急,你先听我说,飞行之术大抵分为两种,一种就像我这样,靠仙人之体运用体内清气的升降来达到腾飞的目的,这便是御风之术,这种飞行术显然不适合你的凡人之躯,唯有第二种与你万分的符合。”
“什么?”
“第二种飞行之术为御剑,此术乃是凡间修仙门派的入门之功法,以宝剑为底托,御剑而行,我之所以说此术与你万分符合是因为你的手里便有威震六界的神兵龙吟宝剑!”
风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龙吟剑,迟疑道:“这可是凌渊将军的佩剑,我如何能驾驭得了?”
夏寒道:“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凡是具有灵性的宝物皆会认主,凌渊将军的龙吟剑当然也不例外。”
“那该如何?”
“不如先试试。”
按照夏寒的指示,风离将龙吟剑轻轻放倒,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用你的意念来驾驭宝剑,微闭双眼,提一口气在胸前,然后睁开眼睛目视前方,此刻要做到心无旁骛,只需想自己该到目光汇聚之处便可,接下来,我便教你‘御剑诀’,记住,要凝聚心神,万不可分心!
夏寒边念诀法边往风离身上输送法力,以法力充盈其周身穴位,导气疏通,打通各处玄关,风离只觉有一股热气在他身子里游走,每冲破一次玄关便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自右手到左手,又从胸口至脚踝,等最后一个玄关冲破,整个身体仿佛就要飘起来一般,此刻“身轻如燕”一词用来形容他正是恰到好处。
可得意归得意,御剑诀念了三遍,脚下的龙吟剑依旧是纹丝不动。
夏寒道:“不急不急,我刚才只是给你打通了体内的玄关,这是修仙者的必修课,少则一俩月,再笨的一年半载也能练成,玄关既通,大部分凡人便已不是你的对手,可若是遇上筋骨横练的武夫多半还是敌不过的。打通玄关便算是一只脚踏入了道门,接下来就能学习怎样凝练法力!”
风离道:“什么是法力?”
夏寒不急作答,随手捡了块石头握在手中,凝练法力握紧拳头,再摊开时那块石头已成为一摊粉尘!
“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
“用我给你的那股气充盈双眼,再看看。”
“你手里有一团紫色的气。”
“我手里的紫气就是仙脉的颜色,称为‘脉芒’,也是一种法力外放的体现,在练功之前我还是先让你明白一些修炼的常识,我们修炼的是仙脉功法,以修为从低到高划分七境,分别是灵仙境、战仙境、斗仙境、飞仙境、元仙境、玄仙境和大金仙境,而所谓修为就是你体内凝练和储存法力的上限,这个上限与心境、先天资质以及后天苦修都息息相关,修为一高,体内的法力自然充盈,外放之时如同江河奔涌,随手一拳便可轰出千丈劲力!”
“那你一拳能打多远?”
“一尺。”夏寒憨笑道,“我不爱练功,所以一直徘徊在灵仙境。”
“所以我必须凝炼出法力才能御剑飞行么?”
夏寒接着教学道:“想要御剑飞行有两条路子可走,一则就是以法力御剑,用压倒性的力量将其驯服,二则便是与剑灵心意相通,让它心甘情愿带你飞行!”
“剑灵?”
“凡是上等神兵只要养护得当便能滋生剑灵,龙吟剑能助我们下凡,还能托着你回家,显然里头是有剑灵的。只是剑灵认主,必不肯为你驱使,所以我想让你以法力御剑!”
“我哪有法力?”
“我是说用我的法力,”夏寒道,“适才已经传了你不少法力,再教你一些运气的法门,凝聚法力于足下,配合御剑诀,试着让龙吟飞起来!”
风离依法试了十来次,几乎都要将夏寒给予的法力消耗殆尽,龙吟剑还是无动于衷,不禁气道:“什么六界神兵,宝剑龙吟,看来也不过是废铁一块,要你何用?”
夏寒这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嘲道:“我可真是傻到头了,想必龙吟剑灵的修为一定在我之上,以弱压强,怕是那剑灵正在暗处笑我们不自量力呢!实在不行,我们只好到修仙剑派借一把剑了。”
“前面镇子上就有铁匠铺,一把剑何须去修仙剑派去借?”
“凡铁打造的兵器丝毫没有灵气,可不能用来御剑飞行,唯有修仙剑派打造的剑才行。”夏寒道。
风离道:“也好,我记得这附近便有一座山,名唤紫薇,山上常年住着一群穿紫色衣服的人,听人说,他们常年待在山上就是为了修炼成仙,这应该就是你说的修仙门派了吧!”
夏寒面带疑容道:“紫薇山?没听说过呀,想来是新起的门派,我们过去看看便知。”
二人匆匆吃了一些饭菜,便起身前往紫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