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面包车挡住了去路,但并非为了截杀何泽一行。
mpV已经破烂不堪的何泽众人在面包车中司机的招呼下换乘,李鸿接替了司机的位置,而司机则是挤到后座抄起了座椅上随意放着的m24狙击步枪。
后车窗被一脚踹开,司机端起枪从瞄准镜中看着那些穷追不舍的骑手们。
他们不肯罢休地举起冲锋枪扫射,不过在强大的风压下轻小的9毫米子弹根本逾越不了两方之间的距离。
狙击步枪短促而清脆的枪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地在空气中炸响,好在面包车顶之前被鸟山用脚架开了个洞,否则在封闭的车内开枪非得把众人的耳膜轰穿不可。
一枪响起,拉动枪栓,又是一枪响起。
每一次击发都仿佛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与精准,完全无视了自己和目标都正处于高速移动之中这个事实。沉稳冷静的射击之后,身后便会有一名骑手一声不吭地摔落下车。
短短片刻之间,五名骑手应声倒下,然而司机手中的狙击步枪甚至不需要更换下一个弹匣。
何泽眼露赞赏之色,自己的射击水平同样优异,但射击和狙击是两码事。
司机把枪丢回车厢角落舒了一口气,他没敢对上何泽赞许的眼神,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因为他一共就五发子弹,何泽他们早就弹尽粮绝,要是自己脱靶可就彻底没得指望了。
何泽正欲开口,司机立刻取下耳机,半个身子探到主驾,在储物盒里一阵摸索,抓住几样东西后又缩了回来,以一副吃坏肚子的幽怨表情将其中一张单据塞到了口袋里。
何泽似乎看到了同声传译装置还有……一份罚单?
调试好耳机司机率先开口道:“真是千钧一发呢几位,这样一来就安全了,后面的尖兵鸟山三佐会处理好的。”
“鸟山?是北部方面队的尖兵鸟山咲吗?刚刚的尖兵是她?”听到这个名字何泽想起了昨天才见过的跟踪者。
“是的,您竟然认识鸟山三佐,没想到啊。”司机继续说道,“在下田中,同属北部方面队。”
何泽没有完全放下警惕,毕竟还无法确认这次袭击是否也有保守派的参与,于是继续问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要来救我们?按鸟山的说法,你们应该也不希望我们靠近津轻海峡吧。”
田中露出一副果然这样的表情扯开了话题:“你们的同伴伤得很重吧。”他说着看向了躺着的小陈,“请继续往前开吧,到奥陆湾附近,那里有我们的驻地和医生,等到鸟山三佐回来她会亲自解释的。”
何泽虽然还想问些什么,但当务之急确实是治疗小陈,如果对方保证可以由鸟山出面解释清楚的话也不是不能等待。
追杀不过两波人,不到一个小时,但何泽已经累坏了,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促使他只想躺下睡一会儿。
“好吧,希望鸟山能给我答案。”说完何泽关掉了同声传译设备。
……
横田空军基地。
宽敞的指挥室内气氛凝重而压抑,一众身着军装的人们静静地站着或坐着,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指挥官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面前那块显示着丢失信号的大屏幕,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此前,日本海上自卫队派出的杀手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失去了消息,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对当前局势的掌控权。尽管下一架无人机已做好随时起飞的准备,但此时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无功——因为他们错失了截杀调查小组的最佳时机。
指挥官微微眯起双眼,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他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紧张的氛围愈发浓烈。
终于,指挥官打破了沉寂,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行动结束,所有人,离开这里。”
听到这句话的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讶和困惑的神情。
这份命令所传达的含义不难理解,可问题在于,这里可是驻日美军的总指挥部啊!如果所有人都撤离作战指挥室,那岂不是连最起码的值班人员都不留吗?一旦有突发情况发生,这里将会出现指挥上的巨大真空,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没有人敢轻易迈出第一步。就在这时,指挥官突然发出一声苦笑,只见他缓缓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然后重重地将其拍在了桌面上。
一旁的警卫见状,条件反射般地把手伸向腰间的枪套,但当他接触到指挥官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放下了手。
“我说,行动结束,所有人,离开这里!”指挥官面色凝重再次大声重复道。
雷达情报官最先站起身来,他所坐的位置距离指挥官最近,看见桌上那把闪着寒光、令人胆寒的手枪时心中不禁一颤,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紧接着,其他人员也纷纷如梦初醒般,陆陆续续从座位上站起来,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慢地向着出口移动。
队伍末尾的那位警卫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站在原地,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挣扎。
“把门关上。”指挥官依旧背对着众人,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不寒而栗。
警卫微微一愣,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双脚并拢,身体挺得笔直,朝着指挥官高大的背影庄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指挥室,并在出门前用尽全力将厚重的合金防爆门重重地合上。
随着大门关闭发出的沉闷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指挥室内,只有那些不断闪烁的信号灯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它们忽明忽暗的光芒映照着指挥官那张紧绷的脸庞。除此之外,便是男人时不时传来的沉重叹息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突然响起:“你做了最聪明的决定。”
这个声音就像是幽灵一般,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地处军事基地最深处且密不透风的指挥室里。
指挥官心头猛地一惊,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骨上升起。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很快便强压住内心想要伸手去摸面前手枪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一丝慌乱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后果。于是,他缓缓张开嘴巴,试图通过对话来为自己争取到哪怕只是一线生机……
“对Edc调查小组的袭击完完全全是海上自卫队擅自做主所为!身为驻日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我未能切实履行好监管之责,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产生,这无疑是我的重大失职,为此,我愿意引咎辞职……”
指挥官面色凝重,语气沉重地说道。他心里非常清楚,此刻摘除美军的责任,是他目前所能采取的唯一措施了。
冰冷的声音再度在房间里回响起来:“看来还是不够聪明啊。”
随着这个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令人心悸的、沉闷的脚步声。指挥官的身体猛地一颤,因为他对于这种脚步声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这分明就是尖兵武装特有的步伐声。
“这件事情,海上自卫队必须承担全部责任,至于你嘛……能畏罪自杀就再好不过了。”那个神秘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指挥官的心头。就这样,仅仅凭借着这简单的几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对这起影响巨大的事件做出了最终的审判。
视线边缘更多漆黑的尖兵武装出现,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指挥官清楚,这是五角大楼内都在传说的神秘部队,没有标识就是他们的标识!
肩膀搭上了一支巨大的金属手臂,带有尖锐指甲般装甲的食指缓缓举起,从视野边缘出现沿着脸颊无声地指向桌上的手枪,催促着指挥官快点动手。
指挥官浑身颤抖却被肩膀的大手按住,狂咽口水却发现自己忘记了怎么吞咽,双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了自己的配枪。
“棋子就该有棋子的样子。”
冷漠地声音宣告了指挥官一直以来的身份,即便他已经官至驻日美军最高指挥,中将军衔,但在身后这些处在阴影之中的人看来依然还是棋子。
“我说、你觉得、刺杀为什么会失败?”指挥官打颤的声音问着身后的人。
“那种事情我不在乎,倒是你快点……”
“因为海自在最后关头作为棋子反扑棋手了!”
话毕,指挥官暴起转身,手枪抵住尖兵武装的面甲,扳机扣动,射出的子弹一颗接一颗敲在面甲上铛铛作响。
子弹打不穿面甲而四处反弹,在指挥室其他地方擦出几处火花。
弹匣清空,指挥官依然不停地扣动着扳机。而这时指挥官才看清面前的尖兵武装,漆黑的带刺护甲,羊骨一般可怖的造型,盘旋的扭曲尖角,怎么会有人将代表人类与海鬼战斗的尖兵武装做成这副模样!
大手再次搭上肩膀,紧紧扣住指挥官的上身,手指缓缓刺进身体,鲜血涌出但指挥官却叫不出声。
双腿浮空用力地蹬着,充血肿胀的脸死死盯着面前的恶魔,眼球仿佛要凸出来一样。
伴随尖兵武装发力,指挥官猛地一颤彻底失去了动静,连带着作为证据的指挥官本人一同被抹去了。
大手松开,指挥官的尸体滑落在地,尖兵武装跨过尸体走向指挥室中央。
“妄想反扑的棋子只会有这样的下场。”
武装层层打开,里面的男人跳了出来,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武装也纷纷迎上。
环视一圈,指着一旁的终端平淡地说道:“只是这点小事就畏罪自杀还不够,反正‘蓝岭’暂时无法回收,不如就先存放在水底吧。”
其余尖兵闻声而动,走向了指挥终端。
这盘棋他们要掀桌了。
基地跑道上,一架有着“同温层堡垒”之称的b-52远程战略轰炸机呼啸着起飞,满载着超过30吨的炸弹奔向了东北方向的奥陆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