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皱了皱眉头,心里又气又急,她伸出双手在空中压了压,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各位,各位,先听我把话说完嘛!陈大人此次剿匪,虽说在调兵上是有些不合规矩,可大家想想,密州之前被那些土匪折腾成什么样了呀?百姓们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官府之前几次派兵都没把土匪剿灭干净。这次要不是陈大人当机立断,咱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谈生意、商量事儿吗?咱不能光盯着那点可能的风险,就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放弃了呀。”
这时,一位面容和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商贾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十三娘跟前,拍了拍十三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十三娘啊,您的心意大家伙儿都明白,您一心为着咱密州的发展,这是好事儿,也是您仗义。可这官场的事儿,咱们这些做买卖的,还真摸不透啊。这修路可不是个小数目,咱把家底儿都搭进去了,万一陈大人这事儿没个好结果,咱可就全完了呀。您看啊,要不咱先缓一缓,等这事儿有个准信儿了,咱们再合计合计?”
十三娘看着这位平日里挺敬重的老商贾,心里一阵失落,她咬了咬嘴唇,说道:“叔,我知道您也是为大家着想,可这机会难得呀,错过了,说不定以后就没这么好的时机了。咱密州要想真正兴旺起来,这路迟早是得修的呀。”
老商贾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十三娘啊,您年轻,有冲劲儿,这是好事儿。可咱们做买卖的,讲究的就是个稳当。这风险太大了,咱们担不起啊。”
其他商贾们也纷纷点头,嘴里念叨着:“就是,就是,担不起啊,还是先等等吧。”
十三娘环顾四周,看着众人那一张张或犹豫或坚决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今天怕是说不动大家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我十三娘也不强求了。只是希望大家日后别后悔今天的决定,这密州的发展,咱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呐。”
说完,十三娘转身就往议事厅外走去,她的脚步有些急促,裙摆随着步伐飘动,带起一阵轻微的风。
“十三娘,您别生气呀,咱们也是没办法嘛。” 后面有人喊了一句,可十三娘头也没回,径直出了门。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衙门那庄重的飞檐斗拱之上,又顺着朱红的廊柱缓缓滑落,斑驳地映照在地面上,给这平日里透着森严气息的地方添了几分宁静却又略显压抑的氛围。转运使正端坐在公堂之上,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那温润的玉扳指,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心里笃定着陈柯这次定会在交报告这事儿上栽个大跟头,自己也好趁机好好拿捏一番,以彰显自己在这一方之地的权威。
就在这时,衙门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那声音起初还只是隐隐约约,仿若远雷滚动,可转瞬之间,便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般,由远及近,迅速逼近。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且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 “哒哒哒” 的声响,犹如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在地上,也敲在了众人的心上,让衙门里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转运使眉头一皱,面露不悦,刚要呵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这衙门重地这般喧哗,却见一名身着华丽锦袍、头戴乌纱高帽的传旨太监,迈着沉稳却又透着十足威严的小碎步,手捧着那明黄色的圣旨,缓缓走在最前头。那圣旨被置于一精致的托盘之上,托盘周边镶嵌着熠熠生辉的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仿佛圣旨所承载的皇威都通过这光芒散发开来,令人不敢直视。
而在那太监身后,左右各整齐排列着一队御前侍卫,他们身着锃亮的铠甲,铠甲上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腰间佩着的宝剑剑柄上也镶嵌着宝石,彰显着不凡的身份。侍卫们个个身姿挺拔,神情肃穆,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好似带着千钧之力,他们昂首阔步,护卫着那传旨太监,宛如天兵天将降临凡间,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家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随着这一行人渐渐走近,那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声音高亢而又穿透力极强地喊道:“圣旨到,密州转运使顾华清、密州知州陈柯接旨!” 那声音在衙门的上空回荡,久久不散,仿佛要让这方圆之内的所有人都知晓圣上旨意即将降临。
转运使心中大惊,赶忙整理衣冠,平日里那养尊处优的沉稳姿态此刻也多了几分慌乱。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疾步走下公堂台阶,同时急忙差人去唤陈柯前来接旨,心里还暗自揣测着这圣旨到底所为何事,难不成和陈柯那擅自调兵剿匪之事有关?可无论如何,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而陈柯此时正在府中为那报告之事思索着,听闻传旨的消息,心中也是 “咯噔” 一下,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起身,脚步匆匆地朝着衙门赶去。一路上,顾不上理会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只一心想着尽快赶到,可千万别误了接旨这般大事。那急促的脚步声在街巷中回响,带起了些许微尘,仿佛也在映衬着此刻急切又有些忐忑的心境。
待陈柯赶到衙门之时,额头上已然冒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微微喘着气,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衫,抬眸便看到了那已经等候在庭院中的众人。只见那转运使站在一侧,脸色阴晴不定,而那传旨太监和一众侍卫正立于中央,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陈柯赶忙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神色尽量显得沉稳些,而后稳步走上前去,与转运使一同恭敬地跪在地上,低头静候圣旨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