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从吃完晚饭到就寝睡觉,有五个小时时间。这段时间就是在押人员坐板闲聊侃大山的时间。
犯罪嫌疑人们聊的话题如果录音下来,那真是千奇百怪。
怎么说呢?不是说有知识有文化就不违法犯罪,而是犯罪的人,多数都是没知识没文化。
人有时挺怪,越是没啥越是喜欢聊啥。看守所里聊的最多的就是女人和食物,原因是这两种东西都是看守所最为紧缺的东西。
现在刚刚吃过晚饭,饱暖思淫欲,所以现在聊天的话题就不是食物,而是女人。
梁大顺是个好色之徒,聊女人是他的最爱。
“我不是跟你们吹,就你梁哥我在外面,上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绝对不少于八百。”
“那梁哥你上过外国妞吗?”一个小胖子问道。
“上过,必须上过。”梁大顺说。
小胖子又问:“那梁哥你上过的是那个国家的呀?”
“嗯——好像是韩国朝鲜的。”梁大顺脸色微微一红说。显然是在吹牛。
“到底是韩国还是朝鲜呢?”小胖子粘着他问。
“那不都一样吗!”梁大顺突然来了精神说:“要不说你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那朝鲜不也归韩国管吗!”
梁大顺说完,仍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道理,继续说道:“我那次是去东边那个口岸办点事,结果我一个朋友安排我出去玩。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国内外名酒。那找女人当然也得找个国外的了。就这样,他就给我找了个韩国朝鲜的。”
“大顺,别‘奇葩’丢人了!”一个眼窝深陷,鹰钩鼻子,嘴唇菲薄的中年人说道。
“哥你这!”梁大顺一张脸红到脖子根。
“他怎么敢这样跟梁大顺讲话?他是谁?为什么这麽多天始终没太注意他呢?”郁东风放眼打量那个中年人,发现他神情中隐藏着很深的阴森。
年轻人都好奇,郁东风也不例外。偷偷向身边的人打听那个中年人的来历,道:“他谁呀?怎么好像连梁大顺都不敢惹他?”
“他叫曲得公,死刑犯。”身边人小声说:“别说梁大顺了,就是这些管教都轻易不敢惹他。知道吗?他是两条人命在身,而且是杀人奸尸!”
“卧槽,这么邪乎!”郁东风更加认真观察那个曲得公。这次观察他发现一个问题,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他发现那个杀人奸尸的曲得公时不时就偷瞄常欢两眼。其实偷瞄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郁东风发现,他那种偷瞄的眼神很邪恶很暧昧。
男人看女人眼神暧昧不算奇怪,但男人看男人眼神暧昧就事儿大了。
郁东风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十分确定,心里有些反感。
就在这时,平时几乎不怎么说话的曲得公又说话了,“用不了两天老子就上路了,唉——黄泉路上一个人寂寞呀!有没有愿意陪我走一走的,路上吃喝拉撒老子全包了。”曲得公的话阴森可怖,声音也诡异难听,就连一向无所畏惧的郁东风听了都寒毛倒竖。
再次偷眼观瞧曲得公,结果发现他又在偷瞄常欢。“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说刚才那番话?他用暧昧眼神看常欢,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郁东风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只听曲得公说:“那小鬼,就是你。”他指指常欢道:“你过来,帮我捏捏腿。这腿算是废在这该死的脚镣子上了。”说完,他还抖了抖脚镣。
“好嘞!”常欢笑呵呵地走了过去,坐在曲得公身边说:“叔,我不坐板到你这来,警察叔叔看到了不会打我吧?”
“不会。”曲得公摸摸常欢脸蛋说:“我的事没人敢管。谁若真管了,我就专赶上他值班时杀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叔叔说的怪吓人的。”常欢笑笑说:“叔叔你可别杀我。”
“那可说不好。”曲得公再次摸摸常欢的脸,说:“不过只要你听话,我保证杀谁也不杀你。”说完,他竟不再摸常欢脸蛋,而是转移到屁股蛋上去揉捏。
看到这儿,郁东风明白了,原来这个曲得公是个心理变态。他之所以说那番话,是因为想要对常欢图谋不轨,就先来个敲山震虎。
再看常欢,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郁东风暗暗替常欢担心,害怕万一······那作为一个男人,就没法活了。
不知曲得公是在常欢身体上得到了什么?还是在自己心理上得到了什么?总之,在警官喊“就寝”时,他显得特别高兴。而且他还对梁大顺说:“大顺,把常欢小鬼调到我身边睡觉,万一我半夜腿疼,好让他帮我揉揉。”
“行。”梁大顺指着常欢说:“听到了吧,你就搬到你曲叔身边睡。把你曲叔侍候得劲喽,没准你曲叔给你弄一套干净行李铺盖呢。”
郁东风见到这种情况,立时更加担心,真恨不得出面阻止,但还是要看看常欢自己的态度。其实在他猜测,常欢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事情往往出乎人们预料,就在郁东风已经做足准备,就等常欢说出不同意,然后那个曲得公也好,梁大顺也罢,如果出现他们对常欢动强的情况,那他就要为保护朋友而挺身而出。
可谁料,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常欢却说:“行啊,这就搬家喽!”
“常欢!”郁东风以为常欢害怕那个曲得公,或者是惧怕梁大顺,就说:“常欢,你要是不愿意搬,可以不搬。”
“没事儿,我愿意。”常欢说完还冲着郁东风做了个鬼脸。气得郁东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午夜的监牢静若死水。只有四角岗哨上的四个探照灯不甘寂寞地摇晃着“脑袋。”
郁东风担心常欢的“贞洁”问题,所以一直没睡。眼见午夜已过,什么都没发生,他开始渐渐有了睡意。
就在似睡非睡之际,突然在常欢睡觉方向传来一声惨嚎。郁东风反应远超常人,听到声音,他第一个跳下床铺。
再看常欢那边情况,发现常欢正坐在离曲得公不远的地方“咯咯”地笑。
而那曲得公则脸色青白,双手捂着裆部,痛得他在床铺上打滚。
“怎么了?”梁大顺,坐起问道。
“打、打、打死那个小鬼!”曲得公一手捂裆部,一手指着常欢道。
“打我干啥?”常欢满脸的不严肃,说:“不怪我,是曲叔拉着我的手替他揉蛋蛋。这揉着揉着,我就睡着了,可能是做了噩梦吧,就那么一用力,就把曲叔弄疼了。对不起曲叔,要不我再给你揉揉?”
“去你妈的!”曲得公想站起来打常欢,不料某处还在疼痛,结果只站起一半,就又痛得坐下。
梁大顺是管号大哥,他首先要为监舍安全负责,由于害怕曲得公在号里闹事,就非常明显地偏袒于曲得公。
看了看常欢,梁大顺说:“你是真不长眼啊,是不是想让曲叔把你带走啊?!”
“必须带走,就现在!”曲得公的痛似乎有所缓解,突然窜起蒋常欢压在身下,并掐住常欢脖子用力扣紧。
“草泥马!”郁东风怒了,一步迈上床铺,飞起一脚踢在曲得公脸上。
郁东风的脚是踢过木桩的,这一脚下去,曲得公怎么受得了?受不了的结果就是——他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