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士兵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唐姑娘快走。”唐宋催促着,并且看向南蛮营地的方向。
奇怪了。
南蛮士兵竟撤回了营地。
既然没有追来,那就让她歇会,毕竟是女子,体力不支。
“唐姑娘,你刚才说坐着轮椅的男子是什么意思?”唐宋询问。
唐糖拢了拢围巾,心中暗想,那人出了营帐就不见了,有点诡异,算了!还是不说了。
“没事,我看错了。””唐糖轻描淡写地说。
黑云压下,天上连一颗星星都瞧不见。
虚打马而来,身后还跟着两匹马。
唐糖这才手撑着积雪而起,身后的南蛮营地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原来是自顾不暇。
将军怕是要醒了,安眠药沸水煮,可不要失了药效。
“唐宋,速速折回营地。”
唐糖话音一落,翻身上马时,却一个不稳,跌落而下,摔在雪地上。
唐宋惊呼:“唐姑娘!”
丫的,身体都要冻僵了。
在唐宋的搀扶下,唐糖这才坐稳在了马背上。
“白靖呢?”唐宋看向虚。
“已派人送回营地。”虚答。
唐宋点头,送回去就好。
他的目光落在唐糖的背影上,一脸的崇敬,这一次出兵,无一人折损。
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
唐宋和虚跪在主帐中。
“将军、是我的主意,不要怪罪唐宋和虚。”唐糖挺身而出,主动承担责任。
涂山暻负手而立,眉眼裹着冷色。
目光落在地上的二人身上,并未看为他俩求情开脱的唐糖。
“将军,我等甘愿受罚!”唐宋和虚同时沉声道。
“你俩闭嘴!”唐糖瞪了俩人一眼。
好家伙,见过抢功得,没见过抢着领罚的。
缺心眼啊这是。
安眠药放了三片,早知道放五片了。
刚赶回营地,将军就醒了。
就那么寸!
得让将军消消气。
从小到大,只要惹了祸,撒娇卖萌、装可怜百试百灵。
她就不信将军不吃这一套。
唐糖凑近涂山暻,拉下围巾和口罩,一脸讨好的笑意:“安眠药是我下的,也是我非要跟着去的,能不能不要怪人家啦~”
声音软软甜甜、可怜兮兮,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声音入耳,涂山暻的心肝一颤。眸底的光,亮了一分。
紧蹙的眉缓缓舒展开来,目光落在唐糖挂了霜的纤长睫毛上:“你可知有多危险?”
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关心。
唐糖嘟起小嘴:“是很危险,你看!”
说着就撸起袖子,一截玉藕般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
唐宋和虚看到的那一瞬间,头恨不得扎进土里。
这不是他们能看的。
涂山暻的目光别开。
君子非礼勿视!
余光却扫到了胳膊上显眼的淤青上。
眼皮一跳,莫名的闷着一口气。
当真是受伤了!
一步跨到唐糖的跟前:“还伤在哪里?痛不痛?”
唐糖也在认真思考哪里痛。
好像胸口方才挤压在床上,生疼生疼的。
她垂眸目光落在胸前。
涂山暻关切的目光随着她的目光落在……
他耳尖泛红。
红的能滴出血来。
唐糖忽然抬头:“那看在我受伤的份上,让他俩下去吧。”
她背在身后的手,朝着俩人打手势,让出去。
可将军不发话他俩谁敢起身?
“下去吧,白靖在韩先生帐中。”涂山暻突然发话,声音低沉。
唐宋和虚面面相觑。
就这?
虚眼珠子瞥向帐帘,眉尾也跟着向着发际线扯动。
唐宋会意,这是让走?
还未等他俩起身,一阵风掠过他俩,只见帘子被掀起。
黑色的背影急匆匆出了营帐。
唐姑娘为何跑的这般快?
接着又是将军的身影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跪在地上的唐宋和虚。
“将军都走了,起来吧!我去看白靖。”唐宋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只剩下呆愣原地,觉得莫名其妙的虚。
天色渐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风雪停了。
……
唐糖想着白靖高烧,只要她力所能及能做的,便多做一点。
营帐内的烛火闪动,火焰左右摆动。
唐糖瞅了一眼烛火,不行!
光线黑暗,还是得弄点灯,没有电,太阳能灯便是最好的选择。
得抓紧时间弄一批。
“韩先生,白靖他如何了?”涂山暻站在床前,目露担忧。
借着微弱的烛光,床榻上的白靖肿如猪头,有些惨!
唐糖咬唇,怪不得那个南蛮士兵说别弄死他。
看来是受了非人的折磨,可见身上定是伤痕累累。
韩先生叹了口气,白靖这小子相当于他的半个徒弟。
如今这般惨样,他悲从心中来。
“身上各处都是淤青,刀伤,鞭痕,高烧不退,老朽该如何才能救他啊~”
唐糖没有说话,转身又出了营帐,一刻过后,再次折回。
手中多了一个药箱。
想快速退烧,必须用西药。
而这个时候他昏迷中吞咽困难,那就只能喝布洛芬悬液。
唐糖拿出布洛芬悬液翻出十毫升,坐在床榻前想要喂给白靖。
“唐姑娘,我来。”唐宋接过唐糖手中的药液。
唐糖蹲在地上,仔细嘱咐:“这是退烧药,一会就能退烧,全部喂进去。”
唐宋点头。
轻扯白靖的下巴。
整个人猛的顿住了,目光死死地落在白靖的口中。
指尖忍不住颤抖。
这个爱哭哭啼啼的臭小子,当时该有多惊惧,多恐慌。
那么爱哭的他,得流了多少泪,多少血!
他从小跟在身后,宋哥长,宋哥短,那会觉得他是狗皮膏药,很是烦人。
可如今,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再也听不到他唤自己宋哥了。
内心的翻滚的愤怒将他淹没。
几人觉察到唐宋神情的异常,凑近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白靖的嘴。
唐糖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会高烧不退。
这……
涂山暻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寒气,目光冷如刀锋。
虚撇开脸不忍再看。
“舌、舌头被……割了……”韩先生老泪纵横。
营帐内的气压变得越来越低。
“能活着回来就好。”唐宋心酸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韩先生点头:“南蛮人心狠手辣,能活着回来也是好的……”
“先喂点水,再喝药。”唐糖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唐宋。
唐宋放下手中的药,将白靖的头侧着。
拧开矿泉水,倒入口中。
黑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淌下。
唐糖连忙用卫生纸垫在白靖的唇角。
白靖疼的眉头紧蹙。
血水慢慢变淡,这才扶正脑袋,灌入退烧药。
“我今夜守着他。”唐宋为白靖掖好被子。
唐糖又将退烧贴贴在白靖的额头,嘱咐两个时辰后若还不退烧,继续给他喝等量的布洛芬。
还有就是消炎药。
此时天色已大亮,天边升起了日头,淬的雪地发出白光。
难得的好天气。
回主帐的路上,两人相顾无言,气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