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街头的路灯在迷离的夜色中孤独地亮着。
闪烁的霓虹灯落在姜十屿的脸上,她伸手推开酒吧的大门,走进了屋内。
门上清脆的铃声在舒缓的音乐中清晰响起,正在收拾桌子的阿城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进来的姜十屿。
他放下手下的活迎上前,“严经理。”
姜十屿微微颔首,算做回应,随后漫不经心环视一圈店内,没有看到隗九川的身影。
这时,另一位店员阿颜走了过来,他是酒吧第一批员工,隗九川每次去蝴蝶梦基本都带着他。
无论是和隗九川还是姜十屿,他都更熟。
“严经理,这外面有点吵,要不要给你开个安静点的包间,正好还剩一间。”
姜十屿点头,“好,两瓶基安蒂,谢谢。”
“好的。”
阿颜转头叫了另一位店员带姜十屿去包间,等她走后,阿诚皱起眉头,面露疑惑。
“店长,包间不是已经满员了吗?”
阿颜侧眸甩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你忘了老板还有一个私人包间?”
阿诚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缓缓张大嘴巴,“你是说……”
“你懂了就行。”阿颜拍了拍他的肩膀,“下面看着会店,我去后面叫老板。”
在酒吧工作的作息是晚上不睡白天睡,但隗九川不行,他白天偶尔需要处理任务,晚上该睡睡。
除非是有特别重要的事,否则不要来吵醒他。
小颜觉得老板的情感是大事,于是敲响了二楼小屋的门。
当听到姜十屿来酒吧了,隗九川先是震惊紧随其后是不安。
因为为避免两人的卧底身份暴露,这两年来姜十屿一直在尽量避免与他在公开场合接触,这是她头一次主动联系他。
一定是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
他来到包间,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视线越过缭绕的烟雾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在昏暗的灯光晕染下,透着几分孤寂落寞,看起来心事重重。
姜十屿循声回神,转头看向走来的隗九川,视线在他身上的睡衣停留一秒,随后收眼小声道:“抱歉,这么晚了,打扰到你休息了。”
隗九川没有接话,在她身边坐下,转头目光透过烟雾落在她的脸上。
“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姜十屿垂眼抽了口烟,沉默许久后她缓缓开口,“我遇到那个女生的家属了。”
隗九川没听明白,“谁?”
姜十屿不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仅一个简单动作,隗九川立马懂了,眉头一点点皱起。
当年姜岩的事曝光后,姜十屿便背上了两个罪责,一个是第四缉毒特警队成员的命,一个便是她体内心脏的原主人的命。
她曾试图去调查对方的身份,只在医院得到了假的身份信息。
林成光死后,他旗下的诈骗工厂、毒品园区通通被查封,手底下的人基本都进去了,剩下的也都隐姓埋名藏了起来,线索查起来很难。
后来姜十屿投身卧底任务,这事便暂时放置在了一边。
她怎么也想不到命运竟然在暗中将她引到了那个女生的亲人身边,让她直面感受对方亲人的悲伤痛苦以及对她的仇恨。
就像是无形中施于她的惩罚,在暗示她身上的罪责,提醒她忏悔偿还。
她闭上眼,奈奈的哭诉在黑暗中回响,惆怅之际指尖点燃的烟上猩红的光在一点点下移,在即将烫到她皮肤前,一只手取走了烟,随即折回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的温度温暖了她冰凉的指尖。
姜十屿转头抬眼对上隗九川的目光,他此刻的眼神如他的掌心般充满温暖,让她倍感慰藉。
这是她来此的目的。
清甜的草莓味比酒精和尼古丁更能缓解她内心的痛苦和压抑。
她不禁回握住了对方的手。
昏暗的灯光下,隗九川的眸光更加柔和。
“那个人的家属是谁?你怎么确定对方身份的?”
“是我部门里的一个叫奈奈的小姑娘。”
姜十屿将今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所有的信息都对的上,应该不会有错。”
隗九川想了想说:“这事最好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以防万一。”
说到这他不禁问:“这事你没和对方透露吧。”
此话一出,姜十屿瞬间从巨大的罪恶感中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她对于奈奈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作为卧底,随时随地保持警觉性是活命的要素之一。
她目光微闪将今晚的细节回想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于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向她透露。”
隗九川放下心来,“那我回头找人查一下对方的血型,确认一下。”
“好……谢谢。”
“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赔罪,补偿。”
隗九川垂眼,这就意味着要将真相告诉对方。
他看出姜十屿在这件事中的失序,轻声提醒,“现在不是补偿的好时候。”
“我知道。”
公布真相意味着暴露身份,在铲除拉弥亚完成任务前,她必须藏好身份。
不过要不了多久的。
姜十屿说:“拉弥亚很快就会对扎克和代西出手的。”
到时她就可以顺利接管缅北这边的制毒生意,拿到工厂人员以及销售路径等所有信息,成功收网,完成一项赎罪。
隗九川问:“你知道她的计划了?”
“不需要知道,因为到时她会主动引导我的。”
“这么了解她?”
“是。”
正是因为对拉弥亚足够了解,所以姜十屿才会在上次拉弥亚负伤落水试探自己时冒着溺死的风险救她,才会看懂上次行动中拉弥亚为什么没有解决扎克。
她能预测到拉弥亚的行动,也有信心能完成任务。
“我们会成功的。”
只要别出什么意外。
隗九川问:“任务完成后你有什么打算?”
“赔罪,用后半生去补偿。”
“对那个女孩?”
“还有青云队长他们。”
“那我呢?”
对话戛然而止,姜十屿沉默地注视着前方,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一只手抚上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扭过来,一道深邃的目光如同锐利的钩子将其牢牢锁住。
“你打算怎么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