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夫妻俩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们都从这个阿婆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李晓的心里更加慌乱了,她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果递给一旁的小娃娃。
而后强装镇定地道:“阿婆,不瞒你说,我奶奶跟张红军的娘是表姐妹,多年没有联系实在不放心,才让我们过来看看。
阿婆能不能跟我说说她家的情况?我们这两眼一抹黑的......”
说着又掏出一把水果糖塞到阿婆的手里,阿婆看看手里的糖再看看一脸渴望的小孙子,终是狠了狠心说道:“你们先进来吧!”
夫妻俩一听就知道有门,他们抱着孩子走进院子里。
随意地打量了一眼这个农家小院,院落虽略显破旧但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是勤快人。
阿婆领着他们在院子里的葡萄树下坐下,并给他们倒了两碗井水。
他们也不嫌弃,端起碗就咕咚咕咚喝起来,阿婆看了心下满意。
接着阿婆就讲起了张家的事,夫妻俩听得十分认真。
期间双胞胎醒了过来,看看父母再看看陌生的环境,他们不哭也不闹安静地待在父母怀里,听着陌生的老奶奶讲着他们听不懂的事。
从阿婆家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此刻李晓的心里很暴躁,她想打人非常的想。
原来张红军的娘嫁到张家是续弦,当初张家媳妇生孩子难产去世,留下一个五岁的大儿子和刚出生的小儿子撒手人寰。
张大郎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根本照顾不好,更何况他还要下地干活。
家里也没个亲人可以帮忙照顾,最后只能听村里的婶子的劝,再娶一个进门。
张红军的娘葛春花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听说张大郎愿意以十块钱和一袋玉米面娶一个新媳妇进门。
他们想也不想地答应了,就这样葛春花一个十八的大姑娘成了两个孩子的娘。
她对两个孩子那是掏心掏肺,当成亲生儿子在照顾,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后来有了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有忽略他们,亲儿子如何他们就如何。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娶媳妇盖房子,葛春花跟张大郎起早贪黑都给他们置办齐全了。
后来张红军当了兵,张家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张红军每次寄回来的东西都少不了哥哥嫂嫂还有侄儿们。
一家子其乐融融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直到十年前张红军牺牲了,没过多久张大郎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葛春花的苦日子就来了。
刚开始家里还有一点积蓄,他们闹腾着日子难过孩子吃不饱,葛春花咬咬牙多少都给一点,日子还能消停一段时间。
这几年积蓄被他们掏空了,家里能搬的东西也被他们搬走了,兄弟两家又开始闹腾了。
他们总觉得老太太还有藏私,每次来都要翻个底朝天。
要是葛春花敢阻拦两个儿媳妇就敢动手,好几次葛春花都被他们打得浑身是伤。
更别提每个月的烈属补贴了,领取证明早就被他们拿走,每个月自然是一分不差地瓜分走了。
这段时间尤其闹得厉害,听兄弟俩的话头似乎老太太私藏了他们张家什么宝贝。
前天夜里听说老太太又被他们打了,打得十分严重,躺在床上时日无多了。
要不是村长带着人及时赶到,老太太怕是当场就会没命。
夫妻俩沉着脸按照阿婆的指示快速走向葛春花的家里,两个孩子十分会看眼色,知道爸爸妈妈有重要的事要办,他们只默默地跟着不吵也不闹。
张家在村尾,他们绕过整个村子才来到张家。
当初张大郎选中这里盖房就是图这里清净,可这也恰恰给了那俩白眼狼机会,经常他们闹腾完了村里都不一定知情。
看着连院门都倒塌了的破败院子,李晓心里五味杂陈。
对于烈属哪怕国家已经竭尽全力在补贴照顾,还是耐不住有豺狼虎豹虎视眈眈啊!
听着屋里急促的呼吸声,夫妻俩径直迈步走了进去。循着声音来到一间屋门口,李晓高声询问:“请问是葛春花葛大娘家吗?”
屋里的呼吸停顿了一瞬,再次急促起来。良久传来断断续续的询问声:“外头的...是、是谁?俺是葛、葛春花。”
李晓的心也跟着她的声音一揪一揪的,她再次朗声说道:“大娘,我爸是李爱国,我替他来看看你,我们能进去吗?”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不知道什么东西打翻了哐当一声。而后里面传来老人家激动的声音:“快、快,快进来。”
夫妻俩带着孩子推门而入,刚踏进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冲刺在他们的鼻尖。
夫妻俩自是不会在意,他们看向身边的孩子们,没想到他们也面不改色,这倒是他们没想到的。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收起思绪快速走向炕边。
炕上的情形令夫妻俩面色一沉,破旧的被褥下面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
她的脸上脖子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在流着血。
这还只是他们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呢?细思极恐,他们不敢再深想。
“葛大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说了,我们先送你去医院。”瞧她问得什么废话?还用说吗?
说着李晓就把牵着的康康交到顾恒手里,她弯腰就要去抱起老人家。
“别、姑娘,等一下,你先听我说...再晚我怕来不及了。”葛春花急得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李晓听出了她话里的急切,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再次劝道:“大娘,有啥话我们看过医生再说也不迟。”
葛春花闭上眼睛缓了一口气才慢慢睁开双眼,她费力地摆了摆手:“姑娘,事关重要不能再拖了,我怕我撑不住了。”
她的声音很轻,而且还喘的厉害,李晓上前给她胸口顺顺气,顾恒松开两个孩子想给老人家倒杯水。
却发现屋里根本就没有,不要说茶水,屋里空荡荡的连个炕柜啥的都没有。
他想也不想地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拿盖子倒了一杯盖递给李晓,示意她喂给老人家。许是真的渴了,杯盖碰到嘴边就急急地喝起来。
喝完一杯水休息了一下,老人家精神明显好了一点,她看向顾恒说道:“小伙子,能不能麻烦你去外头看看有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