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付活强把灯打开。
李天仁向屈原大夫讲解起来:
“屈原大夫所见,正是屈原大夫熟悉的白芷,只是经过多年的改良和培育,进化成现在的形态,成为了现代花卉的先驱。‘冷月’的美,到了夜晚就能特别凸显出来,它把白天吸收的太阳能,到晚上的时候转化成光,节省了电能源——虽然现在有用不完的电能;它的花期有三个月,所以美化环境上再适合不过了。”
“屈原大夫面前的这一棵是母体,它的种子已经散播全世界,甚至在月球上也有广泛种植。它们在各个月球基地里,发光散香。现在,它们正在全世界范围内推广,茁壮成长,不用多久,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它们的美好姿态,闻到它们的芳香。”
屈原大夫那孩童般通透的好奇心,让原本低垂的眼帘那长年的忧虑之色,因惊异张得滚圆滚圆而不见了,眉毛更加飞扬;他嘴巴张大,胡须受风飘动,不时“哦哦”地表示似懂非懂,不时沉吟须臾后提问一两个问题。
“这是叫’虎跳蔷’的蔓生植物,是2023年一名叫’蔷薇’的天才少女把蔓藤蔷薇的变种加以培育进化的品种。它生命力极强,生长速度极快,容易根据不同环境条件进行变异,是最早进军月球生长的植物,又非常具有观赏性,是将来人类移民月球的大功臣。”
“这是属于松科中的黄山松种,名为‘龙松’的,顾名思义,可以知道它是来自华国。屈原大夫一定见过。——它可大可小,大的时候可以长到千年榕树般大,小则可以作为小型盆栽,放进乒乓球大小的金刚玻璃球内养着;经过基因改良,它的生长不受酸性土质湿度和海拔阳光等条件限制,是月亮大学的奠基植物!”
屈原大夫太爱花草了,听着李天仁的介绍,恨不得把这些香草采摘戴在身上,或者带回去装饰书房。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何所冬暖?何所夏寒?焉有石林?何兽能言?焉有虬龙,负熊以游?雄虺九首,倏忽焉在?何所不死?长人何守?靡蓱九衢,枲华安居?灵蛇吞象,厥大何如?黑水玄趾,三危安在?延年不死,寿何所止……”
屈原大夫感慨于所见所闻,吟诵了《天问》中的几句后,痛哭流涕地说:
“今天,是我这辈子收获最多的;我能复活,真感谢你们!让我真正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这让围观的市领导、学校领导和师生们很感动,也很尴尬。
大家都没有想到复活过来的屈原大夫那么真实、那么可爱,特别是那么感性。
看到屈原大夫哭得厉害,市领导和学校领导都很着急,想站起来说话又觉得会影响复活效果,在两难中焦急地看着李天仁。
李天仁也没有预料到屈原大夫这个时候这么激动,早上预演的时候都很正常,气氛一直安详平和。
他想,估计是付活强在操作“付重生”上更熟练了,能把已经往生的屈原大夫更真实地复活出来。
现在,屈原大夫真情流露,非常激动,让李天仁也一时手足无措,他飞快转动大脑,很快就想出办法。
“屈原大夫,请您不要伤心!您复活,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您也知道,早上您已经复活几次,现在又复活,说明能不断复活。有了复活术,路再漫长,终究可以不断求索,对吧?”
李天仁安慰屈原大夫的话很快产生了效果。屈原大夫开始表情一怔,惊喜地喊道:
“对啊!我都复活几次了,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还在用2000多年前的思想观念!我得改变思想观念,适应21世纪的科学世界。我要探索太阳!我要探索蓝星!我要探索月球!——是了,李天仁小友,能不能把我带到太阳上去复活,我想看看太阳为什么会发光,我知道太阳为什么那么温暖,我想了解为什么一年会有四季——是了,不急不急!慢慢来!”
看到李天仁为难的表情,屈原大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忘乎所以了!
“对不起,李天仁小友,我太开心,太激动了!”
“没关系,屈原大夫,你开心就好!”
“这怎么行!——欸,李天仁小友,周围那些坐着不动的人,都是活人吧?”
屈原大夫本来就开心不得了,听李天仁说,更开心,感觉自己就是站在舞台中央的一个主角。
想当年,他因为身份和国家危机的关系,即使坐着看舞台中的楚国美女跳舞,也没心思观赏,反而因为被赶出政治舞台被流放,就更没机会到舞台中央了。
他喜欢被聚焦的感觉!
虽然因为祖先“帝高阳”的荣光,出生时间在最美好的寅年寅月寅日,加上出生时就气度不凡,从小被家人宠着,一直作为国之栋梁被家人培养,但他站在舞台中央的愿望从没机会实现!
现在,在21世纪,他被复活了,是李天仁他们帮自己实现了千年来的夙愿!
他禁不住向李天仁、付活强和文化雄鞠躬,不停向观众席上的市领导、学校领导和全体高三的同学们鞠躬。
“屈平在这里向你们敬礼,感谢你们!感谢!感谢!感谢!”
搞得李天仁他们更加手足无措。
搞得市领导和学校领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纷纷向屈原大夫鞠躬敬礼,纷纷表示:
“屈原大夫请不要这样!您的大礼,我们受不起!——我们真的受不起,再这样,我们就要跪下了!”
说着,领导们真的要集体下跪,才让屈原大夫停止鞠躬。
本来,文化雄想把座台推到观众席边,让屈原大夫跟领导们握手,想到屈原大夫现在是以全息影像形式呈现,就没动。
全场气氛热烈,但在整个过程中,他的内心波澜不惊。
他是能感受到大家的热情,但不理解华国的传统情怀。
他只是把这一切作为知识一样,记在大脑里;他的心丝毫不为所动。
但当他看到在旁边操作的付活强默默地不停流泪,才产生感触。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付活强。
付活强发现文化雄在看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收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