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仁从自己新搭的帐篷出来，走6米远，就到钟原宏的病房门口。
他让墨尔本大夫给钟原宏鉴定伤口，让护工给钟原宏完成各项检查。
检查结果是，除了身体的伤还需要继续养两天才能保证无大碍，需要继续限制行动，舌头的伤已经完全愈合，甚至没有留疤。
按照这个恢复速度，8月25日，就可以解除钟原宏的行动限制，让他下床行动了。
李天仁问钟原宏现在冷静吗？会不会因为快解除行动限制而兴奋失控？
钟原宏的回应非常冷静，眼神自信而坚定。
于是，李天仁下令把他的口腔限制解除。
大家都等着钟原宏开口说话。
然而，他们等了好一会儿。
钟原宏需要尝试进行运动口腔，运转舌头，让口腔所有肌肉逐渐恢复自主控制。
最终，他开口说话了：
“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
“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
“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
“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
“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
“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
……
钟原宏半躺在病床上，不断地骂道。
他的语调和情感也不断变化。
李天仁愕然，墨尔本大夫也愕然。他们知道钟原宏是在发泄，发泄多年来的憋闷。
他们安静地等。
直到十五分钟后，钟原宏才喘着粗气，慢慢停下来。
“墨尔本大夫，你出去！——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给我留下！”
李天仁愕然，墨尔本大夫更愕然。
他们才意识到，钟原宏刚刚不纯粹是发泄。
墨尔本大夫虽然疑问，也非常不忿，但他还是默然出去。
他还在生他的气！
李天仁没做声，只是站着，等钟原宏开口，想看看钟原宏的嘴里能否突出什么样的象牙。
“李天仁，你这个FK笨蛋傻瓜！”
“钟原宏，你有完没完！”
钟原宏看李天仁盯着自己，眼神确实是认真的，关键是语气更是不用说。便不再骂，说道：
“李天仁，你不知道吗？都是你做的好事！”
说完，钟原宏反而冷静下来，阴冷地看向李天仁。
李天仁不回应。他觉得钟原宏不会等他开口问才继续说的。
对此，钟原宏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现在告诉你真相，让你认清现实。你要知道，正因为你，亨利大夫走了，米娜大夫走了，我太爷爷也走——离开你们静静村了！”
听钟原宏说到他们的太爷爷时稍微改口，李天仁笑了。
他知道亨利的离开，确实是因为自己，但自己并不是主要原因。
而海默三兄弟中的小弟的离开，主要是在华洲和bm洲之间来回急速飞行带来的时差综合征，加上频繁地处理业务，累到的。
不过，海默两兄弟的离开，确实可以说主要原因在于自己，他认。
但怎么说都好，海默两兄弟的离开，都间接或直接受到他的影响。
想着想着，李天仁的心情沉重起来，前几天的自责、烦恼也复燃在胸间。
他的心火辣辣地痛！
他没有再往下想。
钟原宏看着李天仁，笑了。
他等着。
片刻后，他开口道：
“李天仁，亨利离开是因为你，你否认不了！米娜大夫离开，也是因为你，你都否认不了！我太爷爷的离开，你更否认不了！”
“不用你强调！而且，你凭什么说，米娜大夫的离开是因为我！我不过是提醒她违反了工作纪律，是她为了墨尔本大夫才主动辞职，主动离开的！”
钟原宏看我李天仁咬牙切齿的样子，没有马上回应。
他微笑着安静地看着李天仁，其中的意味，就好像是野兽看着自己利爪下的猎物，决定着或者不决定着什么时候把猎物一口吃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挑衅地说道：
“你确定只是这样？”
李天仁愤怒，眼睛已经发红。
他盯着钟原宏，特别是钟原宏的红色鼻头，特别惹火。
李天仁控制着自己，沉声说道:
“你有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拖拖拉拉的！”
钟原宏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说道：
“你想想那天晚上，我确定说过，违反工作纪律的是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吗？”
李天仁惊愕。
钟原宏笑着，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我是很讨厌他们总是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样子！即使只是碰两下。但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有分寸的，也只是眉来眼去，小小地触碰一下，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
李天仁意识到什么，但又不完全确定，气愤在他胸中填充着，他控制着，所以还是看着，等着。
钟原宏悠悠地说道：
“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为之愤怒的人，我恨得想要杀的人，不一定就是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吗？”
李天仁眼睛圆睁，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事情中，并不是他当时和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
他极力仔细地回忆当晚，钟原宏对自己说的话。但是，钟原宏的“嗯嗯啊啊”在他的大脑里实在太卷太乱，他怎么样都回忆不清楚。
满脑子都是钟原宏的“嗯嗯啊啊呃呃”，以及眼前钟原宏的居心叵测的猥琐的微笑！
但，如果说钟原宏要杀的不是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而是另有其人，就只有另外两组护工。
两组护工中……他想到了平常走过他们帐篷旁边的时候，偶尔会听到某些特异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某种睡梦中享受什么的呓语，又好像故意隐藏起来的呻吟。
李天仁虽然愤怒，但还是努力继续想，继续在大脑里搜索有任何可能性的相关的蛛丝马迹。
钟原宏看他在想，没有再说，依然只是微笑着看李天仁。
他的嘴脸偶尔会抽搐一下，或者嘴角不自觉地流涎，滴到胸口，不断浸湿着一大片上衣。
突然间，嘴角一阵剧痛，他才发现自己的舌头痊愈了，但嘴角因长期流涎，伤口好了又因流涎而发炎，结痂后又流涎，陷于无限不循环或者无限循环之中的结痂又被他撑破了。
当他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却完全无可奈何。
他做不了任何事情，因为他的头颈、手脚和腰背，都在禁锢之中。
但当看到李天仁的样子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些小节是无所谓的事。
他一脸很爽，一副胜利的姿态。
李天仁意识到自己错得厉害！
他心痛得脸有些变形，他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直到能开口说道：
“钟原宏，我知道你现在很喜欢看着我出丑，很享受看着我难受，恨不得把我踩在脚下摩擦。——很好，钟原宏，你的目的是达到了。你就直说吧！藏着掖着，算什么好汉！”
钟原宏听着，表情变得有点认真，说道：
“李天仁，这些天你不是最得意最风光吗？最有底气吗？你让我太爷爷来向我道歉，不是最高尚的吗？你让我太爷爷给我写保证书的时候，不是最正气凛然吗？你——来求我啊？”
钟原宏这次说的不多，但每个字都刺入他的心。
李天仁满眼通红，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他说道：
“钟原宏，我知道你这些年来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你也不觉得别人难受，因为你觉得别人的难受，跟你经受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屁事！是，我错，但我认！我错怪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但我会找到米娜大夫，并当着他们的面道歉，因为我而给他们造成的损失，我也会赔偿！至于两名护工的事，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告诉我，想用这点来折磨我，我FK无所谓！你爱说不说，反正你的神经恢复得很好，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那本来就是你们家的破事！我FK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