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崔月娥，傻丫头说不清楚。
只说认识那只大野猪，脑门子上一撮金毛，去年在九方山出现过，把枯叶庵里的瓜果全都拱烂了。
九方山枯叶庵，是崔月娥学艺的地方，住持慧亮师太是个隐世高人，崔长宁费了不少力，给女儿找的师傅。
至于乌孙国，是盘踞在伊犁河谷的西域大国，北胡和大宸争相拉拢，经常用公主联姻。
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野猪皮刀枪不入？”崔平问。
“你傻呀？要不是刀枪不入，我能用它做皮甲？”崔月娥斜了翠平一眼，满脸不屑。
浑人逻辑，正常人搞不懂，崔平哭笑不得，正不知如何回她，几个收拾母猪的女人叫嚷起来。
“神了，刀子戳不进，怎么办？”
听到女人们的议论，崔月娥越发得意：“这下相信了吧？这还不是金毛猪，金毛猪才是真正的刀枪不入。”
看来果然有些门道，那只大公猪体型巨大，绝非中原品种，眉心一撮金毛，更是邪门得很。
相对而言，母猪的体型稍微好一些，只是比一般野猪大，模样和身体特征，与常见的野猪品种并无二致。
崔平拔出定唐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那只母猪分解开来。
没等他歇口气，后山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崔平大惊。
大柱嫂子一愣神，陡然明白过来：“不好，昨天二柱说，后山有个洞，时不时往外面冒热气。”
“走，看看去。”
众人赶到后山，就见好几个村民们灰头土脸，即将挖通的地道连接处整个儿塌陷下去。
“人呢？大伙儿都没事吧？”崔平吼道。
隔了好久，底下传来羊二柱剧烈地咳嗽声：“放只吊篓下来，我被卡住了。”
扒开碎裂的山石，一座巨大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洞深不见底，时不时往上面冒热气，羊二柱抠住凹凸不平的石壁，吊在距离洞口十来米的地方。
赶紧放下吊篓，将他拉上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塌陷的？”崔平问。
“我也不知道，踩到块石梁，它就塌下去了。”九死一生，羊二柱吓出一声冷汗。
就在众人研究洞口的时候，有个村民，指着远处的灌木丛喊了起来。
“好大的野猪啊，后面还有好多猪崽子。”
“是金毛猪，快，躲起来。”
已经来不及了，正是先前逃走的猪群，不知何故，找到这里来了。
转眼间的工夫，猪群到了近前。
那只体型巨大的公猪低头狂吠，黑黝黝的鼻孔，仿佛贪婪的巨兽，额头上的金毛越发光亮。
许是看见了崔平身后的崔月娥。
那猪不敢近前，低着头，发出阵阵怪叫，瞪着两只血红色的小眼睛，一个劲地摇头晃脑。
白森森的獠牙，蹭在嘴底下的石头上，时不时迸出几丛火星。
“五姐，它好像怕你。”
“当然了呀，嘎嘎嘎，正愁找不到它，自己送皮甲来了。”崔家五小姐哈哈大笑，拖着镔铁棍迎了上去。
挖地道的男人们不知道她的厉害，纷纷上前阻拦，被崔老五撞得四处乱飞。
“别追了，回来。”担心崔月娥有失，崔平冲上去抓她的手。
被崔老五狠狠推到边上，手里的镔铁棍指住崔平的脑袋：“别拦我，再拦打你啦。”
众人面面相觑，崔平也不敢离她太近。
崔家五小姐把镔铁齐眉棍夹在胳肢窝里，张开两只手冲了上去。
那猪怪叫几声，领着猪崽子们跑出一段距离，隔着灌木丛，狠狠地瞪着崔月娥。
它很害怕面前的姑娘，却又不肯离去，每当洞口冒出热气，它便想着方儿，往洞口靠近。
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洞里有它喜欢的东西？
众人不由得迷惑起来，崔平试着喊了声。
“五姐，它好像不想伤人，皮甲的事以后再说，先回来，看看它后续有什么动作。”
连哄带骗，说了半天，总算以去广宁帮忙为借口，把崔家五小姐劝了回来。
崔月娥离开的瞬间，那头公猪“嗖”的一声，直接跳进山洞。
几十只小野猪也跟着跳了下去，隔了好久没有听到动静。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那洞深不见底，直不楞登跳下去，等同于自杀。
这帮猪疯了吗？
趴在洞口，往底下看了好久，丢下去几块土疙瘩，也是没有反应。
邪了门，下去看看。
崔平让人拿来绳索，一头绑在腰里，另一头拴在大树上，让村民们拉住绳头。
“我和你一起去，有个照应。”羊二柱自告奋勇，崔平没有阻拦。
“五姐，我下去了，你就乖乖地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不然，去广宁的事情就要泡汤了。”
对付崔月娥，只能用这一招，崔平试过，屡试不爽。
“嗯，我帮你护法。”崔家五小姐点头答应。
二人点上火把，为了防止万一，背上也插了一支。
攀住绳索，缓缓下降，足足放下去两捆绳子，估计最起码四五十米，总算听到底下传来“嗯哩嗯哩”的猪叫。
听声音，丝毫没有痛苦的迹象。
真是奇怪，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竟然还活着。
光线越来越暗，二人不敢掉以轻心，每降一步，都要看清脚底下有没有野猪。
猪叫声越来越近，隐隐约约，看见一大群移动的小东西。
应该是那些小野猪。
“六少爷，快看，大猪在那里。”羊二柱眼尖，冲着西北方向努了努嘴。
顺着他指示的方向，那只大野猪抱着只黑黝黝的铁匣子，正在拼命地咬。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崔平点燃备用火把，将手里的火把丢了下去。
“轰”
火把着地的瞬间，一下子烧了起来。
不应该呀，故意往空地上扔的，怎么烧起来了？
不好，底下全是干柴枯草。
“拉绳子，把我们拉上去！”
崔平和羊二柱同时狂喊，村民们迅速拉起绳子，二人爬上地面，洞里早已是一片火海。
完了，猪群肯定死光了。
等到浓烟熄灭，大火停止，已经日头偏西。
二人再次降到洞底，却是连一头猪都没有找到。
这就奇怪了，难道洞里另有出口，刚才的大火没有烧死它们？
“六少爷，这里有条河。”
看到河的时候，崔平明白了，感情这座山洞的底下藏着条地下河，水面能有一半高，猪群潜水逃走了。
正想要不要顺着地下河进去看看，脚底下忽然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