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哪？’是齐远。
“马上回去，还有二十分钟。”
‘嗯。’
林森挂了电话，顺手把她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外，林森扶着程林染下车，她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没事吧？”林森紧张地问，“我背你！”
“不用，走走吧。”程林染拒绝，顺手摘掉口罩。
林森也没有强迫她：“好，有不舒服随时说。”
“嗯。”程林染推开扶着自己的林森，她刚才只是有些头晕，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就好很多了。
林森给程林染带着路，同时紧紧地盯着她，他现在不确定程林染清醒到什么程度。
“森哥，你说世界上真的会有很像的人吗？”程林染突然说。
“你是说…？”
“嗯，她刚才在我身边唱歌，我以为彭星月回来了。”所有她才在第二首歌站在那个恰巧容不下另一个人的位置。
林森的牙齿压着舌尖，没说话。
“我知道她不可能还活着，所以森哥，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程林染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声线仍有一丝颤抖。
林森的反应比较强烈，他迅速道：“胡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会出现幻觉？就刚才那灯光，你又喝了那么多酒，看她像谁都正常！”程林染绝对不可能出现幻觉，绝对不可能！
“真的吗？”程林染停下了脚步，完全面对着林森问。
林森也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真的！”
“你们干嘛呢？”
林森偏头看向说话的齐远，反问：“你怎么来了？”
齐远看着程林染，眼神里写满了担忧：“不放心。”
林森嗤笑，说：“那我先走！她喝酒了，看着点她。”
他作为哥哥，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怎么了？”齐远问。
“你自己问她吧，拿着她的手机。”林森把程林染的手机递给齐远，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了。”
齐远接过攥在手里，赶紧去照看杵在原地低着头的程林染，“还好吗？”
程林染没吭声。
“我们回去吧，回去吃饭了！”
程林染还是没吭声。
齐远叹气，轻轻捏着程林染的脸让她抬头，从她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她喝了多少酒。
在程林染看见齐远的脸那一瞬间，她没绷住瘪嘴哭了出来。
齐远的心狠狠跳了两下，他赶紧把人按在怀里，一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温柔道，“乖乖不哭，我在这呢！没事了！”
程林染在齐远的怀里哭了多久，齐远就柔声安慰了她多久。
齐远不知道程林染怎么了，只知道人在自己怀里从傍晚哭到天黑，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让她如此伤心？他没问，害怕问了会让她更难过。
期间齐远还接了一通电话，是沙于问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他含糊过去了。
程林染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齐远的短袖是湿了一大片，程林染蹭了一下脸颊，“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好点了吗？”齐远用手背蹭掉程林染眼下的泪光。
程林染点头。
“要回去吗？”
程林染摇头，随即又点头，“你先回去吧，我想在外边待会儿。”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着急，我陪你。”这大晚上的，尽管是在小区里，齐远也不放心。
“谢谢。”
“没关系，走吧。”齐远的手抬了一下又放下，还是没有触碰她，“你的助理跟他们相处得还不错，他们一块打了一下午的游戏。”
“森哥带你去喝酒的地方那个我也常去，我看见老板在朋友圈里发你弹吉他的视频了，很棒！就是没想到森哥还会打鼓，沙哥说要找机会跟他切磋一下。”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日常用品都是你常用的牌子，不知道你换习惯了没有。”
“过几天，我们要去南城参加活动，要去两天，到时候别墅里就剩你和你的助理两个人了，明天我交待阿姨一声。”
依旧是齐远一直在说话，也不知道程林染听没听进去，两个人就这么顺着小路走着。
大概过了几分钟，程林染出声打断了齐远的叙事流水账，“那乐队的主唱你认识吗？”
“主唱？看过几次表演，不认识。”齐远疑惑，不知道程林染的意图。
“她叫览星月，我觉得她很像我一个朋友，一个永远不可能再出现的朋友。”
齐远担忧地瞅着她，他大概知道她说的是谁。
“她也在我们玩乐器的时候做主唱，她也叫星月，但她死了。”这是程林染最平静的一句话，“在我听到你们战队要解散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她了。”
直到现在，齐远才明白程林染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自己多嘴。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在我这里那件事可能永远都过不去。”程林染低头团着衣角，“赵哥骨折过三根手指，秦哥的手腕永久性的韧带撕裂，森哥在医院昏迷不醒有大概一年的时间，发生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因为她，可她死了。她怎么能死呢？她做的这些对不起我们的事，难道不需要道歉吗？”程林染吸了吸鼻子，看向别处。
齐远叹气，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身上还没带纸巾，“乖，你是自责的对吧？”
程林染别扭地看着别处，眼泪瞬间就滚下来了。
“以后出门我肯定带纸巾！”齐远懊悔地念叨，然后低声安慰道，“乖，不要自责。战队散伙不是你的问题，只有你没受伤不是你的问题，他们受伤了也不是你的问题，preLa吸毒更不是你的问题，她的死当然也和你没关系。如果硬要说你哪里不对，那就是你不该把这些事情归责于自己。”
程林染抬手蹭掉了眼泪，说不出话。
“太勇敢的人更容易崩溃，这很正常，你已经很棒了！”
程林染的眼泪越掉越多，齐远的话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或许因为他是局外人，所以她才觉得这句话是客观的、可以相信的。
齐远叹气，又把人搂进了怀里，这次是另一边，幸亏他有素质，出门知道穿衣服，还能有个擦眼泪的东西。
等到程林染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他们才回了别墅，其他人基本上都休息了，毕竟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好好休息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齐远站在程林染的房间门前，把她的手机还给她说，“明天见！”
程林染点头，接过手机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