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这就不对了,不是说李府最是仁慈了,怎么会如此苛待下人?”
“这孩子可不是下人。”有知情者说道:“当初李二夫人跟李二爷成亲五年都无所出,就找人牙子买了一个漂亮的小孩做儿子。”
“这个孩子刚到李家,李二夫人对他还是不错的,真的是当成少爷养的。”
“可不到三个月,李二夫人就发觉自己怀孕了。从那之后,她就怕这个养子抢了亲儿子的嫡长子之位,把养子从良籍改成了奴籍。”
“李春,就是李二夫人的长子,他小时候看着李二夫人对李川动辄打骂,一岁多就把李二夫人那一套学到了,以折磨这个李川为乐。”
“李二夫人怎么能如此恶毒对待那孩子?她后面生的孩子,按老人的说法都是养子带来的,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百姓议论纷纷,大堂上的李知府也陷入了回忆中。
李知府是知道白川的,当时李二夫人为了领养这个孩子,还找过他呢。
白川名字改成李川,也是李知府做的决定。
可如今,看着白川身上新伤覆盖着旧伤,李知府第一次感觉李二夫人是那样的陌生。
他也曾经听说过李二夫人苛待养子的事,可他以为的苛待不过是不把他当成少爷看待而已。
谁知道白川这个孩子,在李家二房过的却是这么惨的日子。
李知府都有些无地自容,傅雪梅救了他母亲两次,他却明明可以对白川伸出援手的时候却视而不见。
傅雪梅搂过白川,看着李知府满脸泪痕道:“不瞒大人说,我把儿子带回落脚的锦绣楼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要不是红娘子给了民妇一颗救命的丹药,民妇的儿子怕是救不回来了。”
“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找红娘子来一问便知。”
一袭红衣的红娘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着李知府微微屈膝:“大人不必派人找我,我来了!”
红娘子早就听说了今天街上发生的事情,她暗自庆幸傅雪梅武功高强,不然今天这事儿的发展方向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大人,我就是锦绣楼掌柜红娘子。白川这个孩子昨天被白夫人带到锦绣楼时,确实已经奄奄一息。我看他们母子可怜,就把很久以前得到的一颗救命丹药给了这孩子。”
红娘子看着白川身上交错的伤痕,终于懂了:为什么傅雪梅明明有能力让这孩子身上的疤痕消除却要留到现在的原因?难道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打击李二夫人?莫非她走就算到了这一刻?
红娘子心中更加坚定了要跟傅雪梅打好关系的决心。
“王氏,你还有何话可说?”李知府一拍惊堂木:“拉下去,打!”
衙役早就看不惯李二夫人了,一个个打起板子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三十板子下去,李二夫人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这期间她鬼哭狼嚎的叫声就没有中断过。
李春被家里的下人拦着,哭得撕心裂肺:“李明泽,你个混蛋!你敢打我娘亲,我要杀了你!”
下人想要捂住李春的嘴巴,却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差点撕下一块肉来,下人痛得放开了李春。
李春得了自由,拨开人群冲上大堂,指着李知府再次破口大骂:“李明泽,你个天杀的混蛋!你就是给我们一家人赚钱的看门狗,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娘亲?我要你马上跪下,给我娘亲道歉!”
李春在人群外面骂他的话,李知府没有听清楚。
现在李春就在大堂上指着他鼻子骂,李知府听见脸都绿了。
李春这个侄子,他从小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如珠如宝地疼爱着,没想到如今居然敢在大堂上指着鼻子这样骂他。
他堂堂知府大人,什么时候成了二房的看门狗了?
李知府闭了闭眼睛,想起母亲坠落山崖一事,不再心存幻想。
李春一个五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家中大人在他面前说了这些骂他这个大伯的话,他自己能想出这些骂人的话吗?
“啪!”
李知府再次拍响了惊堂木:“何方小子大闹公堂?来人,打他十记耳光!”
官差冲上去,抓住李春的衣襟,啪啪啪啪就是十个耳光。
“滚!”
官差打完,将李春往外一扔,就好像扔一块破布一样。
李春重重摔在地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猪头。
他想骂人,嘴里却咿咿呀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李二夫人挨了三十板子,早就晕了过去。
“传证人!”
今日在街上的那些百姓,都来到大堂上,为傅雪梅母子作证。
“大人,草民看见那马车朝我冲来时,人都吓傻了。要不是有人推了我一把,草民就在马蹄下丧生了。”
“大人,我们一家人走在街上。那马车眼看就要踩到我妹妹身上,我和母亲都吓得不敢动了,是有人推了我们一下,把我们推到了屋檐下,才逃过一劫。”
“大人,要不是有人推了我们一把,我们也被马车撞了。”
“大人,我当时就走到马车旁边,亲耳听见李二夫人吩咐马车夫把白夫人母子撞死的。”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这个小子也大喊着要撞死他们。”
......
李知府没想到李家二房居然如此跋扈,不把人命当回事。
“如今人证物证确凿,”李大人“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王氏、李春及其家奴马车夫,全部都收入监牢,择日再审!”
“退堂!”
傅雪梅带着孩子们还没有走出府衙,就被李知府派人叫了回去。
“白夫人,李某代表今日被救百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傅雪梅刚到后堂,李知府就冲她弯腰行礼,把她吓了一跳。
“李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傅雪梅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知府哈哈一笑:“白夫人,昨夜您救了太子殿下一事,我已经知晓。放眼这戎州城,除了夫人,还有谁有这么厉害的本事,能悄无声息的救下那么多人。”
傅雪梅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说道:“他们都是无辜之人,我救他们只是不想他们被我们母子连累而已。”
“嗯嗯。”李知府颔首:“今日把白夫人喊回来,也是想请您和孩子在家里吃一顿便饭。说来惭愧,您救了我母亲两次,我们一家人还没有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恭敬不如从命!”
傅雪梅带着孩子们,跟着李知府走进后院。
李夫人和李老夫人,听说她来了,急匆匆赶来迎接。
她们把傅雪梅母子迎进上客厅,摆上最好的瓜果和点心,泡了最好的茶叶招待他们母子。
闲话间,李知府问道:“白夫人,不知道您是否就是洪州县古树村的白家人?”
“正是!”傅雪梅点头:“大人,我公公白家源,婆母马氏死得太惨了,请大人为我公婆做主啊!”
傅雪梅说着话,朝李知府跪了下去。
白川和白凤,也跟随傅雪梅一起跪在了李知府面前。
“白夫人,两个孩子,你们快快起来。”李知府连忙把她们一家三口扶起:“白家源当初可是状元之才,要不是他考试时得了风寒,岂会是区区一个二榜进士。”
“马氏更是当时冠绝天下的才女,在京都时一眼就看上了白家源,两人结为夫妻,还在京都成为了一段佳话。”
“没想到天妒英才,让他们夫妻遇到了白家良这样的亲人。”
“哎,也算是老天有眼,为白家源和马氏留下了你们这一脉血脉。”李知府知道的,比傅雪梅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