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坐在办公室里,埋首于一堆病历之中,正专心整理着。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三妹头也没抬,随口说道。
门缓缓被推开,三妹依旧忙着手中的活儿。突然,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地抬起头。
“三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三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是夏末。她惊站起来,还没等三妹反应过来,夏末已经张开双臂,给了三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夏末,怎么是你?”三妹又惊又喜。
夏末松开拥抱,笑着说:“想我没?”
三妹白了她一眼,“你这没良心的,这么久没消息,突然就出现。”
夏末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来了嘛。”
三妹放下手中的病历,认真看着夏末,“快跟我讲讲,你这段时间怎么样?”
夏末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兴奋,“我这半年在云南支教呢,那里的孩子可可爱了。”
“云南?那么远!支教?很辛苦吧?”三妹拉住夏末一只手,担心地问。
夏末摆了摆手,“辛苦是辛苦,但看到孩子们的笑脸,一切都值了。”
三妹点了点头,“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末脸上洋溢着坚定的神情,“元宵节后,我还要去那里。”
三妹有些意外,“还要去?不打算回来发展?”
夏末握住三妹的手,“三妹,我计划在那儿呆一年再看,尽我的能力帮帮那些孩子。”
三妹叹了口气,“我懂你的心思,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那边太辛苦。”
夏末笑了笑,“放心吧,我们一起有十来个人,能相互照顾。对了,你在医院怎么样?”
三妹无奈地耸耸肩,“还不是老样子,天天忙得晕头转向。”
夏末看着三妹,说:“瘦了!”
三妹说:“你不但瘦了,还变黑了。”
夏末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本画册,说:“这是我闲暇时画的人物速写,还有山水风景,留给你做纪念。”
三妹接过来,一页页翻看,人物速写有穿着各种民族服饰的男孩女孩读书、跳舞、游戏时的样子,有山兀峭壁上的索绳,有……
三妹翻着,夏末一张张说着画的故事。
“太珍贵了。哦,这几张照片也很有意义。这些都留给我吗?”三妹两眼放光。
“留你这儿。如果将来出画展什么的,我可能从中选几张。”夏末说。
“好,我一定给你保管好。”三妹说着,随手打开抽屉,放进去锁了。
夏末又从身后取出一个盒子:“这是云南特产鲜花饼,给你一盒,不知你能否吃惯?孩子们每周上学,总要给我带点东西,腊肉、水果、鲜花饼等。”
夏末说着,眼神已飘远。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夏末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三妹,我得走了,还有些东西要准备。”
三妹也跟着站起来,“这么快就走?你哪里需要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需要的很多,课外书、文具,还有衣物等。”夏末收起了笑脸,语气低沉的说。
“我可以发动周围的朋友帮忙邮寄一些东西过去。”
“好,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你做了我心里想做却没有去做的事。该我谢谢你!”
夏末从三妹桌上扯下一张处方纸,将地址写下来,抱了抱三妹,“等我从云南回来,咱们再好好聚。”
说完,夏末转身离开,三妹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牵挂,也有神往。
三妹在夏末离开后,认真想了一下帮云南山区孩子募捐一些物资、文具、图书的事。她觉得这事如果有团委或某个组织出面,比自己去做效果要好。
于是,她去了一趟医学院,将自己的想法跟辅导员陈小星做了汇报,陈小星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便安排团委和学生会张贴海报,宣传造势。
为了表妹这事,陈小星那可真是不遗余力。他带着团委和学生会的那些同学们,在学校里到处张贴海报。那海报五颜六色,红的黄的蓝的,主打一个鲜艳,引人注意。
陈小星还不停地嘱咐大家:“都给我贴严实点啊,可别掉了。这是好事儿,得让全校同学都知道。”同学们也都干劲十足,一边贴海报一边议论着。“嘿,这事儿真有意义。”“咱也得捐点东西。”
三妹呢,在医院里也没闲着。她跟病人聊天的时候,只要一提到这个事儿,那眼睛都放光。“大爷,您看我们这给云南山区的小孩募集东西呢,您孙子要是有不用的书本、文具啥的,也可以捐出来。”
大爷听了,连连点头:“好闺女,这是好事儿啊。我回头让我家里人送点东西来。”三妹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感谢大爷。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捐的东西越来越多。陈小星和三妹看着那堆成小山似的书本、文具和衣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时候,那个做校服的厂长病友又来找三妹了。“妹子,我想好了,我给学校一百来孩子每人做一套校服。尽我的一点心意。”三妹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大哥,太谢谢您了。您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接下来,就得把这些东西送到云南山区去了。陈小星和三妹找了几个志愿者,一起把东西打包好。那场面可热闹了,大家忙得满头大汗。“轻点放啊,别把书弄坏了。”“这衣服得叠整齐了。”
终于,东西都打包好了。大家租了一辆大卡车,准备出发。三妹看着那满满一车的爱心,心里充满了期待。“咱这一去,那些孩子们肯定高兴坏了。”陈小星也点点头:“是啊,这都是大家的心意。”
为了送爱心,三妹专门请了一周的假。一路上,大家都很兴奋。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象着孩子们收到礼物的样子。
经过好几天的颠簸,终于到了云南山区。那地方可真偏啊,路也不好走。但是大家都没有抱怨,一心想着赶紧把东西送到孩子们手里。
三妹一直和夏末沟通着这件事,和当地的乡镇府、村委会也知会了这件事。
当满载爱心的卡车来到乡镇府时,夏末和乡、村两级的领导、三男两女五个志愿者以及校长都等在那儿。
“夏末!”三妹跳下车,向夏末奔去。
“三妹!”夏末也张开了双肩,两个好姐妹眼含热泪,拥抱在一起,一切都在不言中。
陈小星走向夏末:“来,表哥抱一个。”
夏末打掉他的手:“去去去,别耽误我找男朋友!”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陈小星也不在意地笑了。
乡政府领导招呼他们在乡招待所吃了饭,又派了几个老乡挑着捐赠物向山上走去。这条上山的路只有1米来宽,三妹、夏末他们也肩扛手提,将所有物资全拿了回去。
当孩子们看到那些书本、文具、衣服和校服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就像花儿一样。“哇,好多书啊!”“这衣服真好看。”夏末、三妹和陈小星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这一切都值了。”
送完东西,三妹跟夏末去了她住的地方。这是一间土坯房,房顶因常年烧火熏得漆黑。正中吊着一个灯泡,墙壁刷得很白,一张床干干净净,边上围着蚊帐,窗子是小玻璃格子,窗子下是一张办公桌,红漆快没了。上面摆着作业、书本。
斜对角的墙角放着洗漱用品,脸盆、毛巾、牙刷杯等。这是一个标准的单身职工宿舍,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墙上贴着一张夏末的油画,画中是一个眺望远方的姑娘,背景就是大山。这幅画一下子让这个土坯房熠熠生辉。
三妹看了一转,条件不好也不坏,问:“夏末,你怎么吃饭呢?”
“学校有个灶房。一起吃,或自己做都行。”
“三妹,你看,这是我教的班学生画的画,是不是很有天赋?”
夏末拿出学生的绘画本。翻给三妹看,三妹从夏末眼中看到光芒闪亮。
晚上,陈小星去了校长室休息,校长和其他同事挤挤就算对付一晚。
三妹和夏末一床睡了。临睡前,三妹检查了窗栓、门栓,摇一摇,都比较结实,这才罢休。
夏末好笑地看着三妹,说:“都是新换的。老师和校长对我挺好,我来以后,给我用白灰刷了房,换了新门锁、窗栓。”
三妹严肃地说:“我听说过好多不好的事情,能遇上这样一群好人,算你的福气。”
“来来来!快洗洗脚!”夏末从热水壶倒了少半盆水,又掺点冷水。盆子够大,为了省事,两人将脚全泡进去。温热的水,热腾腾的心。
三妹和夏末钻进被窝,仰面躺着,东聊西扯,不知什么时候,都睡着了。
第二天,三妹是被鸟鸣声叫醒的。侧头一看,另一边已经空了。
三妹起床,洗漱完,走出宿舍,看见校园的绿树间,有小鸟在扑腾、鸣叫。空气清新,仿佛带着香甜的味道。
“三妹,吃饭了!”夏末从另一间房子出来招呼。三妹信步走过去,看见一间套房,一边是灶台,靠门的这边是四张课桌凑起来的餐桌。上面铺着塑料布,倒也干净整洁。
菜品很丰富,有白菜炒腊肉、凉拌豇豆、花生米、炒鸡块,绿豆汤,油条。吃饭的人只有三妹、夏末、陈小星和校长。做饭的人是从本村请的一位大嫂,她在厨房里忙碌着。
“夏末,你们平时都这样吃吗?”陈小星问。
“想得美!今天是沾你们的光了。昨天下山赶圩买了些。平时有两个菜就美翻了。”夏末爽朗地说。
吃完饭,村长过来了,他要带三妹、陈小星乘车回去,夏末要上课,夏末担任着五、六年级的英语和美术。孩子们马上要上英语自习了。
三妹站在校门前,向四周望去,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给这里的千山万壑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身后,一座简陋却充满生机的小学静静地矗立着,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零星分布的农舍,偶尔传来几声鸡鸣和狗吠,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夏末穿着一件水洗牛仔服,朴素中透着清爽,她站在校门口,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即将离开的三妹和陈小星。
“夏末,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三妹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了夏末,仿佛要将所有的不舍都融入这个拥抱之中。她的声音在夏末耳边轻轻响起,带着一丝哽咽。
夏末轻轻拍着三妹的背,温柔地回应:“放心吧,三妹,你也要适当地放松一下,弦儿不要绷得太紧。”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嘴角却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
这时,陈小星也走上前来,他的动作虽然没有三妹那般直接,却也充满了深情。他轻轻地抱了一下夏末,然后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仿佛是在传递一种力量,一种无声的鼓励。
“夏末,我们会想你的,有事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周围的山风似乎也被这份深情所感染,轻轻吹拂着,带着一丝凉爽和慰藉。夏末抬头望向远方,那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峦,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记得常写信给我,告诉我你们的生活情况。”夏末转头又对三妹嘱咐道。
“嗯,我们会的!”三妹和陈小星异口同声地回答。
“夏末,再见!”三妹挥挥手
“再见,三妹!再见,表哥!”夏末也挥挥手。
随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夏末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酸楚。对于这次的相见,她几乎是没有准备的,三妹能放下学习和实习来她支教的地方看望她,她感受到了三妹那份真情。表哥正在准备考博,时间也很紧,也是因为她才走这么一遭。
夏末上完课,回到宿舍,看着三妹留下来的三盒柯达胶卷,厚厚一叠素描纸,还有一些日常感冒、拉肚子的药。心想,胶卷和素描纸她来时买了些,加上这些,够她这半年用了,还是三妹贴心。
再一看办公桌上还有一封信,信没有封口,里面有一张纸条,还有厚厚一沓钱。纸条是陈小星写的:
“表妹,留给你的钱是让你吃些好的,周末去山下买,或者买老乡的都行,千万别在嘴巴上亏待自己。”
哈哈!这个表哥不错,下回在舅舅那里替她说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