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的房间内,阴气森森。
万俟芜的一双手像是剪刀一般,红线只要一碰,便应声而断。
红线断了一根后,宋夫人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万俟芜皱眉,她看向被骨女踩在脚下的“院判”。
“院判”脸皱巴巴上的人皮面具已经脱落。
万俟芜蹲下抬起他的脸,面具之下,仍然是个老者:“原先的院判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透骨寒冷。
老人灵魂一颤,目光放空,喃喃道:“死了……”
死了?
万俟芜还记得当初宋绫昭生病时,院判焦急的眼神,以及对宋绫昭的关心。
一句轻飘飘的死了。
就否定了一个人的生命。
她问:“尸体呢?”
老人咧着个大嘴,露出满口的黄牙,道:“死了,化成一捧灰,风一吹,扬了………哈哈哈……”
老人甚至还舞动着双手,骨女脚用力,老人受不住力,吐出了一口血。
万俟芜眼中冒着怒火,她知道,她问不出什么东西,什么都问不出。
国师府有咒术,崇安不想让她知道的。
她自然问不出。
崇安想让她知道的,她反倒一点都不想知道。
万俟芜看着老人灰白的脸,淡淡说道:“夺魂之术,违背天道拘走人的神魂,再换一副魂魄进去……是夺舍,又和夺舍有一些区别,这种伤天害理的术法,是邪术法,一旦被天道发现一丝半点的踪迹,将是永堕十八阎罗的惩罚。”
老人的眼眸一点点灰暗下去。
只可惜,万俟芜没有在他的目光中看见后悔。
她摇摇头,对骨女说道:“杀了。”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万俟芜没有回头,而是站在宋夫人的面前,微微凝眸。
骨女站在她身后,冷幽幽的说道:“你准备神魂出窍,去寻红线的源头?”
“还请骨女姐姐替我护法。”
“放心吧,宋家现在还算安全,只能来些歪门邪道,不敢正大光明的来,不过,你知道是谁么?”
“不是很难猜,前不久宋夫人才去了一趟公主府,首先是边关出事,接着是引出宋绫昭……这种一点亏都吃不得的主,除了崇安母女,我想不到第三个人。”
万俟芜说完,神魂从眉心飘出顺着红线而去。
最让她意外的是,红线的源头竟然不是国师府,也不是公主府。
而是城外的一处荒芜的寺庙。
一个面戴银色面具,穿着银色衣服的女子,虔诚的跪在山神像前。
她身前有个小小的稻草人,上面被被红线团团缠绕。
万俟芜的身形出现在银色面具人的身后。
她声音飘渺,如同鬼魅。
“在神像面前施展邪术,又虔诚跪拜,你是怕山神暴怒,将你堕入阎罗?”
女子猛然转身,被眼前的人吓的一身冷汗。
眼前的少女,一身白衣,却被怨气裹挟,周身气息恐怖得吓人。
“你……你是……鬼?”
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国师府的人,不应该怕鬼才是。
女子连忙掐诀,以手为笔,以灵力为绘制符文。
刚刚抬手,虚空便出现了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女子的脖子。
她这才发现,万俟芜的手指微微弯曲。
女子挣扎去想扳开脖子上的血手,她自己手上的草人,掉落在地上。
红线瞬间消散,女子惊恐的睁大眼眸,喃喃道:“天机,泄了……”
万俟芜一直没有什么情绪变化,除了一双眼眸一直盯草人。
其他的,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戴面具的女子。
草人落地的瞬间,一道诡异的力量从地面卷起起,像龙卷风过身一般。
风过。
女子软趴趴的从空中落下。
万俟芜五指微曲,地上的稻草人落在她掌心。
在她手心飘着。
随手一捏,草人化为灰烬,一把鬼火从她脚下蔓延,荒芜的寺庙瞬间被大火焚烧。
她转身离开。
回到身体中时,镇国公府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是宋夫人的身体落在地上。
骨女在一旁耸耸肩,道:“没办法,我这一身阴气怨气的,不能碰夫人。”
万俟芜点点头:“能理解”
她弯腰将夫人抱上床。
才打开房门。
门外,星愁和张时岐淡定的靠着墙,张静婉伸着脑袋,神情担忧。
万俟芜看着几人道:“进来吧。”
张静婉进房间后,被地上的死人吓得脚步有些虚浮。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她虽然年纪小,也还算淡定。
几人围在宋夫人的窗前。
万俟芜道:“阿愁,你给夫人看看。”
星愁点点头,将手搭在宋夫人的手腕。
不一会儿后。
星愁从怀中掏出一瓶小药丸,倒出一颗放在宋夫人口中。
星愁道:“没事了,亏顺了些元气,此药是补元气的,稍后会在夫人口中融化,进入腹中。”
张静婉松了一口气。
蹲在宋夫人床边,帮她整理乱了的头发。
万俟芜对星愁说道:“阿愁,稍后我在府中四道门都刻下符文,你找人守着,府中人出入,必须要经过此门。”
“好。”
她继续说道:“若是有符文突然攻击,那此人必然已经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了。”
星愁点点头,万俟芜说的天马行空,她甚至都没有听过,但莫名的,她就是相信万俟芜的话。
“阿婉,阿岐,你们两个看着夫人,我去准备点东西,阿愁,尸体处理了。”
几人点头。
各自领取各自的事情。
万俟芜回头看了一眼宋夫人的小院,宋绫昭不在,她一定要守住镇国公府。
回到自己的院中。
万俟芜拿出朱砂,黄纸。
看了看之后,又重新抽出一张纸。
准备给皇后写信。
将国公府的情况全部描述清楚后,万俟又加了几句宋绫昭和她的猜想。
最后她道:娘娘不必担忧,国公府一切安好,我能护住国公府,望娘娘注意身体,切勿中了小人之术。
骨女在她身旁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术法?“
她将写给皇后的信吹干,低声说道:“妄生铃上。”
骨女:“行吧,我就知道,不过你既然担心皇后娘娘,为何不亲自去守护她?”
万俟芜将信装入信封。
“圣上不是死人,我能看出他对皇后的在意,而且,以我对崇安的了解,她最喜欢折磨人了,皇后娘娘在生孩子之前,都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