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笼麻雀放出，直到天边再也看不到它们的影子；直到地面上那些被马蹄踏过的，已经血肉模糊的麻雀尸体几乎铺满了那一块草地。太监尖锐的嗓音终于响起。
“比试结束！”
落珺莺打马回来，刚一下马，看了看满地的麻雀尸体，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那匹枣红马，说道。
“这个玩法倒是痛快，只不过回去要给扎娜洗澡了。”
凌月绡在太监喊出比试结束时看了看背后的箭篓，还剩下近十只箭。有些无奈，看来皇甫琰说的没错，骑射太长时间不练还真的会手生。
落珺莺跟没事人一样纷纷下马去换衣裳，其余那些闺秀却是犯了难，看着一地的麻雀尸体，有两个人直接吐了出来！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血！那些被马蹄踏的，内脏都散落了一地的麻雀，只怕会成为他们一生的噩梦了。
一众闺秀三三两两下去更衣梳洗，隋角身为演武场的将军，开始组织侍卫查看每个颜色箭矢的数量，好在羽毛不会被鲜血染色，否则真的很难分辨每个人的究竟射中了几只麻雀。
侍卫将麻雀一一拾起，一只串着三只麻雀的箭矢引起了隋角的注意！
白色的羽毛垂坠在箭羽上，三只麻雀均被贯穿翅膀，静静躺在地上，隋角拿起那只弓箭打量，随即目光落在满地的鲜红之上，一支、两支、三支，几乎所有缀着白色羽毛的箭矢上都有至少两只麻雀！白色？那凌家小姐？
隋角将目光落在已经牵着马走远的凌月绡身上，目光有了些许敬佩！
“凌小姐！”
凌月绡已经走出去老远，却是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兰小姐？”
走过来的，正是兰薇嫣。
“凌小姐，多谢，算我欠你的，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
没有寒暄客套，兰薇嫣直截了当。
“兰小姐客气了，只不过，有的人，还是要小心些。”
凌月绡微微俯身，回了礼。
兰薇嫣对着凌月绡略笑了笑，眸子转向不远处徐莺儿。
“凌小姐也要小心些，有的人，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凌月绡自然是知道，那支冷箭是徐莺儿放的，不过也没有接话。
众人更衣回来，这边麻雀的数量也清点出来了。
“各位小姐辛苦了，薛小姐，于小姐，沈小姐，王小姐身体不适，已经回去了。”
一名小太监引着剩下的六人向太子那边走去，此时太子手中正拿着一张宣纸，上面写着的，便是众人的成绩。
“隋角，念吧。”
见众人来了，皇甫靖将宣纸递给一旁的隋角。而隋角，自始至终，都将目光落在凌月绡的身上。
“落珺莺公主，六十八只；兰薇嫣小姐，四十六只；徐莺儿小姐，二十一只……凌月绡小姐，九十四只！”
随着隋角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凌月绡身上！
“九十四只！凌月绡！你是人吗！”
落珺莺公主第一个跳了起来！虽然凌月绡的水平，她心里早就有数了，但是，比自己多了将近三十只！这还是人吗？太变态了！
“……”
众人沉默。
震惊！太过于震惊！皇甫靖震惊！隋角震惊！一众闺秀震惊！在场的宫人侍卫同样震惊！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凌月绡的身上！包括那些常年值守在演武场的侍卫们！
“这就是那天宴会上与徐小姐平手的凌月绡吗？”
“太啊，骑射居然也这么好？”
“济州到底是个什么福地，怎么会出来这样一个全才！”
仅剩下的两人站在徐莺儿身后，小声低语，虽然他们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此时空气太过于安静，这样的谈话怕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是啊，济州究竟是什么福地，能够出来一个凌月绡这样的“变态”！
马车中
“小姐！听说你们今天又加赛了一场！您是第一名啊！小姐！您好厉害啊！那么多小姐都是抬着出去的！奴婢还担心您会不会受伤呢！没想到您居然是第一！您太厉害了！”
阿筠喋喋不休的夸赞，凌月绡只回应淡淡的微笑。
今日能有这般成绩，都要归功于大哥的严苛！
上一世，父亲带着自己和大哥来到京都，爹爹觉得这些年来亏欠了自己，对自己百般宠溺，琴棋书画的亏欠，自己不愿学，爹爹也不会强迫。
但大哥却是完全不同的，小时候自己便有些害怕那位兄长，长大后，父亲还如同儿时一般对自己百般宠爱，大哥也是和从前一般，清清冷冷，只不过，从小对自己几乎从不讲话的大哥，开始关心自己的学问。
不仅是女子惯学的琴棋书画，女红礼仪，对于骑射，更是要求的极为严苛！
上一世自己怪过大哥，甚至在父亲面前歇斯底里的怒骂大哥的不近人情！责怪父兄多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如今更是不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父亲责怪了大哥，但大哥依旧在父亲不在的日子里对自己严加管教，也就是这样，成就了锦适皇朝的一位女将军！
成为睿王妃后，随军出征算是常事。从陪同父兄上战场，但后来，在皇甫睿不方便出京或是有事不能出京，自己就会代替他。
霜九将军的名头，也是在那个时候有的……
“小姐，小姐？”
阿筠见凌月绡半晌没有回应，唤了两声。
“小姐，您怎么了？吓到了？”
今日阿筠守在宫外，看着一个个被抬出去的闺秀，甚至还有在宫门口又吐了一场的，只觉得自家小姐或许也是被吓到了。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人，有些想他们了。”
“小姐是想念二姑了吧，快要到年关了，过了除夕应该可以回济州看看。”
“哪有那么容易，往返的路程快马也要半个月，况且，盯着咱们的人不少，母亲的院子，若是隐月山庄被发现，就麻烦了。”
凌月绡叹了口气。
如今天气渐凉，已经入秋了，是啊，过了重阳，就快要到年关了，再过一年，父兄就该回来了吧……
包括娘亲和锦适皇朝中所有认得他们的人，早就不会有任何期待了，因为在八年前，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死了，只有凌月绡，清楚的知道他们没有死，会在一年多之后回来！就在下一场除夕过后！
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会回来，知道他们没有死，所以才会期待，才会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