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九玹语气平稳,他尽量不让自己显出太多的病态。
“这三年,先按兵不动吧。”魔九玹手心悬浮着三株玉面海莲,心想:有这三株玉面海莲,也不算太坏,至少能修补一部分的魂海了。不过若想在三年后,将昭裔断愁他们传输到源界的西域,还得费不少力气...
不过若是能重振魔界,恢复昔日的辉煌,前往那位大人所说的神秘之地,即便魂海崩塌,也无所谓。
“是。”
“是。”
魔昭裔和魔断愁两人行了一礼后,便先行告退了。
施魔蒙殿内,又独独只余魔九玹一人,他平静的目光,默默注视着悬挂在殿内天花板的一盏浑幽幽的灯,那散发出来的灯光,散发出一个微微的寒气,多久了,这盏灯都没有换过,得有几百年了吧?这王座,我又坐了几年了,这魔王,我又当了几年了,这魔界却早已经改变了许多许多。
回想刚成为第三魔王,坐上王座的时候,他还是那般意气风发,充满了自信,魔界中人皆认为他是最有机会成为魔尊的人,魔尊亦是对他寄以厚望。
可时过境迁,终究是物是人非。
自此魔九玹在两界之战中,伤了经脉,损了魂海,便是修为倒退,到现在还未重新回到巅峰的状态,并且魔尊自从两界之战后,便一直闭关到了现在,修养伤势,因为他的魂海破损更为严重,因为他所持有另一柄“天源之器”——“天爚”,在两界之战中,魔尊使用此物,共战剑崖前任剑主以及通天阁阁主——戴晴元。
“天爚”与同为天源之器的“诛光”,“无生万象法盘”战斗,若非“天爚”层次高上一些,恐怕就已经被毁灭了。
不过最后依旧是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天爚”和“诛光”的器灵皆是不复存在了,“无生万象法盘”也是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只能用来推衍天机了。
谁都有辉煌的过去,但不是谁都有光明的未来,至少在现在,魔九玹还未觉得未来是无限的光明。
只能看看三年后的隐界,魔界能获得怎样的利益了。
魔九玹微微坐直了一些,右手缓缓抬起的时候,一抹抹红光随着他的手浮了起来,而且红光的中间,有一抹极致的几乎纯黑的红色...
“天启”...
魔九玹的眸中,倒映着鲜艳无比的红光,这里面透着浓郁的危险,它散发着来自远古的气息,一颗颗鲜红的暗黑粒子,在“天启”的周围悬浮着,遵循着属于它独特的轨迹,远古的气息像是从荒原现世的野兽一样,带着肆虐的疯狂。
“天启”的形状,一端像是一个细长的针,针尖的一端极为细小且异常尖锐,而另一端则是一个细长刀身的模样,刀背和刀锋都是细密锯齿状,但方向是相反的,中间是颜色为黑色的握把,将两端连接在了一起,针身有着一道道细长的红色刻痕而且,像鲜红的血液一样,浓郁得像是在下一刻就要滴出来,而且里面还有着若隐若现的空间碎片,若不是神威不在,这些溢出的空间碎片就能够将“天启”周围的空间搅乱,刀身上,有三个不大的圆孔,只有靠近握把的一个圆孔的中间,浮动着一个小小的圆球,其余两个则是空荡荡的。
“以往的威能不在了...”魔九玹略带往昔的看着手中浮动的“天启”,面色带着惆怅,他终于不是冷冰冰和面无表情了。
百年前的“天启”,还能够凭借不高的代价催动,但还是需要许多修为较高的人合理催动,单凭一人,不足以催动“天启”将魔界大批的魔人传送到魔界,而也因此,“天启”只能留在了魔界,无法参与战斗,它的威能,它的鲜红,它的力量,难以在源界大开杀戒!
只有“天爚”一器独战“无生万象法盘”和“诛光”。
“不知道何时才能展现你的力量,你本该沾染鲜血的,本该跟随更加强大的主人,我不够强大,我没有超越这个世界的力量来驾驭你...”
“不...”
“是没有这份力量与你并肩而战。委屈你了...”魔九玹默默起身,将手中的“天启”缓缓的抬高,“天启”散发的红芒,在漂浮着,像是在回应魔九玹的自言自语。
魔九玹默默站了很久,也默默看了“天启”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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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天启”逐渐消散开来,化为一抹红光,消失在了魔九玹的手心。
“神秘之地,真的值得我们这般为之努力么?百年前死去了这么多同伴,百年后,依旧要选择这般赴死么?”魔九玹抬头望着施魔蒙殿的上方,他在询问天,也在询问自己。
他不是最不应该迷茫的人,但也是最有资格迷茫的人,他完完全全能够为了自己的私心,和第一魔王一样,叛离魔尊和昔日的同伴,选择自立门户。为了魔界,他付出了这么多,理应有资格这样做。
但就像是他自己追求的一样,他无法这般,他无法做到如同第一魔王那般,说叛离就叛离。
依稀记得第一魔王在走的时候,还邀请魔九玹加入他。
“魔尊他受的伤如此之重,魔界损失惨重,”天爚“折损,“天启”难显昔日威光!魔九玹,我不知道你为何还要为这个风雨飘摇的魔界付出!走吧,九弦,和我走吧!我们自己重整旗鼓!”
“带上你的同伴,我们离开魔尊吧!”
“你不是最有希望成为魔尊的人么?可你现在魂海破损,手中的“天启”单凭你一人,如何能够使它恢复?就算可以恢复,又要何年何月?离开魔尊,你就是自由的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就不用被束缚了!走吧!魔九玹!!”
“魔越安,我不会跟你走的!”
“魔九玹,你还在执迷不悟什么?到底还要为这个魔界付出到什么地步!你才会善罢甘休!才会明白!你就这般执着么?”
魔九玹还记得,那一天魔越安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但满眼仍旧是无法理解的神情。
“嗯...就算魔界的结局是覆灭,我仍然会选择与它在一起。即便是我会死,我也会死在魔界的前面,我不想看见魔界覆灭后,我再去赴死!”
“魔越安,一个人逃跑。你真的做得出来么?”
“我要前往灰烬之渊,我要在那边重新恢复我的实力!”
“...”
“你当真不走?”
“不走!”这两个字,魔九玹说得很重,像是下定了决心。
“哼...魔九玹...你永远都是这么的固执又软弱。”魔越安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直到最后,魔越安都没选择强行将魔九玹拉走,魔九玹也没有出手留住他。
......
“当真是我软弱么...呵...”魔九玹收回思绪,轻笑道。
破碎的魔界,就让我来重新修补吧。
纵使,身灭心毁。
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