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虎头寨的山贼被剿灭后,淳安县平静了多日,没再听说谁被打劫。
风平浪静的日子固然安逸,却也有些平淡。
有些人顾不得排队了,抽身去县衙。
一天吃不到卤味没事,这场热闹错过了,可能就是真的错过了。
有些人仍然固守在队列中,特别是排在比较后面的。
前面的人走了,自己不就轮得到了。
要是苏明玥真的出了事,以后做不成卤味生意了,这卤味才是真的吃不上了。
众人各怀心思,也各有看法。
“顾大人向来秉公办事,他传苏姑娘过去,不会是苏明玥当真犯事了吧?”
“不好说。苏姑娘的身手,大伙儿都是有目共睹的。她若真想打劫,是有那个能耐的。”
“可她不是在忙着做卤味生意吗?都打劫了,还做什么卤味?”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人故意做点正当生意,以作掩护,以免别人怀疑。”
“打劫只能偶尔为之,做卤味是长久生意,两个都做,有何不可?”
“打劫来钱快。你们看她那马车,如果没有打劫,只做了几天卤味生意,买得起吗?”
“说得也是。不过,我还是坚信苏姑娘不是那种人。她的面相和善,我不会看错人。”
“我也觉得她不是。”
“不管是不是,等下去县衙看看就知道了。”
……
众说纷纭,大部分人认为苏明玥不是劫匪,少部分人却持怀疑态度。
罗秀珠和吴水荷当然不会怀疑苏明玥。
她们每天都跟苏明玥在一起,对她的行踪很了解,更坚信她的为人。
她俩初时替苏明玥辩解,可是声音太弱,淹没在了众多的讨论声中。
再后来,见有不少人替苏明玥辩解,她俩也就不吱声了,不过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她们得赶紧把卤味卖了,好去县衙看看情况。
时隔不久,苏明玥再一次走进县衙大门。
顾绍元坐在正上方,两排差衙站在下方。
中间跪着几个人,其中两个作客商打扮,五个是仆从模样。
此外,还有两个人穿着利索的短打,跟虎头寨那两山贼的打扮很像。
程师爷端坐在一侧,手中拿着笔,正在记录什么。
龙展鹏也在,站在一排差衙后面,眼神焦灼。
苏明玥一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她投来。
她的后面,跟过来一大群人,挤在门外看热闹。
这其中,大部分是刚才在明月坊排队的人。另有一部分人是听到风声,赶过来看热闹的街上普通民众。
见苏明玥进来,顾绍元眼神很复杂。
今天这个案子若办不好,无法跟夫人和儿子交待。
他太清楚那母子俩有多喜欢苏明玥。
如果,苏明玥当真打劫了这两个客商,该怎么办?
罢了,自己是知县,是淳安县的父母官,假如苏明玥真的犯了法,自己理当禀公处理。
夫人和儿子应该也能理解。
不过,顾绍元还是很相信自己和夫人儿子的眼光,觉得苏明玥不会是那种人,不会干坏事。
苏明玥走上前,向顾绍元福了福,说:“民女苏明玥,见过顾大人。”
顾绍元神情严肃,一拍惊堂木说:“苏明玥,有人状告你打劫过路客商,你可知罪?”
苏明玥坦然回答:“回大人,民女从未打劫过任何人,请大人明鉴。”
顾绍元便吩咐那两个客商:“你们再把昨晚的经历讲一遍。”
两个客商依言,把昨晚被打劫的事又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两个客商都是从隔壁县过来做生意的。
不过,他俩并不认识,也没有同行,而是先后在同一条路的同一个地方遭遇了打劫。
他俩的经历都差不多。
其中一个客商原计划在天黑前赶到淳安县,不料半路上马车坏了。
等到好不容易修好马车,天已经黑了。
他想着离淳安县已经不远了,便没有找村庄借宿,继续赶往淳安县。
虎头寨的山贼已经被剿灭,淳安县如今很安全,赶夜路应该没事。
另一个客商是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也只能在夜晚赶路。
他的想法跟前一个客商一样,都觉得如今的淳安县挺安全的。
他俩都带有仆从车夫,并非独自赶路,因此并不害怕。
不料,经过城北那片密林的时候,突然从林子里钻出三个蒙面人,把他们拦住。
领头的劫匪身材娇小,听声音是个女人。
“听着,把所有东西都留下,饶你们一命。”
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在月色下闪烁着寒芒。
两客商见领头之人是女人,均不甘心被劫,令手下反抗。
不料这三人很厉害,他们的手下身手不强,没几下就被人打趴下了。
还好劫匪只劫财,没要他们的命。
他们逃得性命,急忙赶来淳安县。等天一亮,就击鼓报案。
“大人,我那一马车的货,是我的全部身家啊,是我的老婆本啊。大人,求您一定要帮小人追回来啊。”
“大人,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都靠我赚钱养活他们。这批货没了,我拿什么养他们啊?”
两个客商讲述完,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请求顾绍元为他们做主。
顾绍元猛地一拍惊堂木。
“啪——”
一声脆响,吓得两客商立马止住了哭泣。
顾绍元转而问那两个劫匪打扮的人。
“周庆、王良,你俩怎么说?还不如实招供。”
周庆一直低着头,闻言朝苏明玥这边望了一眼,又立马移开了目光,身子瑟瑟发抖,像是很害怕她的模样。
“大,大人,小的也是没办法。小的已经不想打劫了,想从良,小的是被人逼的。”
王良的反应跟他如出一辙。
“大人,小的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顾绍元冷哼一声,“你俩原本是虎头寨的漏网之鱼,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打劫不说,还敢说自己是被逼的?”
苏明玥这才明白,原来这两劫匪原本是虎头寨的。
虎头寨被端时,这两人恰好在外办事,没有在山寨,因此侥幸逃脱。
他们俩的情况,跟那次绑架顾天乐的两山贼的情况差不多。
周庆痛哭流涕:“大人,小的真的是被逼的。小人已经想洗手不干了,那人找到小的,非要让小的跟她办事。小的不肯,她就把小的打得半死。小的不敢不听她的。”
王良心一横的模样说:“就算她在我面前,我也招了。大人,逼我们的人就是苏明玥。她的身手大人是知道的,我们真的打不过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