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声逐渐平息，左肩头上已经有了些许泪的残迹。
少女的身影落在沙发上，双腿盘曲，侧肩微沉，身躯依偎，最终与另一人的身影交叠至一起。
满溢的情绪得到排解，躁动的内心稍显平息。
“阿辰，你会不会觉得我烦啊。”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天天这样。”
肩膀与手掌紧贴着他的胸膛，踏实的质感，压住了他虚浮的心脏。
长发由一端垂下，铺散在他的一截小臂之上，幽香迭起，引人嗅探。
“讨厌……”
垂落的拳头被大手稳稳的接住，手臂之中为数不多的力顷刻之间便消散殆尽，软绵绵的落下，与大手一齐，降落在了大腿之上。
“阿辰……”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耳鬓厮磨的轻语已经持续了很久，但是二人似是仍然不舍得分离。
正式的问题早已回答完毕，诸如羁绊，诸如经历。
一字不留，均已说尽。
除了最后那一点，在这位少女面前，辰峰早就失去了欺骗的能力。从不期的相遇，一直到早上的事件，辰峰已经把他与芳姐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倒在了少女的面前。
不用担心后果，更不必顾虑结局。
少女依偎在怀里，或是放松，或是揪紧。
她还在就行。
“阿辰，你说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怎么奇怪啦？”
话题早已回归二人之间，有一搭没一搭，虽然毫无联系，但是二人始终都不觉无趣。
一人觉有趣，一人知有趣。
“你爱我，我也爱你，对吧。”
“嗯。”
无感时间的流逝，也不知有没有入春，但是阴云翻滚的天空已是略显暗淡。
投入窗内的光线强度已然有些难以支撑起一切在二人的视野之中显现。
不过二人也不是那么的在意，反正能看见彼此也便足够。
“那为什么……”
少女捂热的指尖滑过辰峰微微振动的喉结，接着便俏脸一抬，香甜与果冻一般的柔软配合地相贴，长长结合，良久而分。
突然，无法抑制的，一滴冰凉的泪珠划过脸颊，坠落手背，宛如彗星的彗尾，碎裂至无形。
“阿辰~，为什么我每次亲你，都会有些难受呢，从之前在长椅上仓促的告白开始，还有那次因为小霜……”
有些语塞，又有些沉吟。
辰峰仰头，贪婪的呼吸着冰凉的空气。
好像的确是这样，接吻的时候，晓露好像没一次不哭的，不过亲脸蛋倒尽是开心。
“阿辰，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奇怪呢？明明以前……”
似乎是有些羞涩，醉人的红霞在晓露的脸上显现。
“嗯，以前确实是挺开心的。”
辰峰回应，他也确实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于是……
“坏蛋……”
又是几滴冰凉的清泪落至手心。
少女满面潮红，好像轻轻的挤压就能滴出血来。粗重且奶香的鼻息吐露，好在此刻的的内心泛不起多少波澜，不然只怕少女的窒息仍得持续。
“晓露，你为什么要哭呢？”
不知是习惯还是后天反射。
辰峰喃喃，眼角同样流出热泪。
没有情绪，流出一截了他都没反应过来，到最后还是晓露伸手替他拭去。
“那阿辰，你为什么也哭了呢。”
怀抱愈发的紧密。
“因为害怕失去。”
也许两人都明白，但是却都没说出口，也没必要说出口。
“阿辰，今天和我睡一起吧，我……做噩梦了。”
“我们都这样了，现在还需要这种借口吗？”
“不是借口……我真做噩梦了……梦里……”
“梦都是反的，别怕……”
轻柔的拍击，又是熟悉的模样。
……
……
同样地拍击出现在李奕的身上。
“怎么说，死心没，早就和你说过……”
陈乔抚着下巴上那并不存在的山羊须，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看得李奕是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靠，你那时候不是说是妹妹吗，怎么……”
“阿楠和我说过了，是义妹，也不能说我是错的，还有牢辰和她之间的故事，你要不要听一下啊……”
“滚！”
虽说也不至于痛的难以忍受，但是心中的烦闷确是实打实的如一颗沉重的石头，堵在心口。
张楠的座位其实也就在他的旁边，夜霜讲述的时候不说听个一清二楚，但是知道个八九成，剩下的靠猜，基本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先是幼年时的相护，再是濒死时的拯救，最后一步一步……
“哎呀，张楠……脸都被你揉皱了。”
柔柔的声线下，是一张明媚而又红润，俏丽而又健康的笑颜。
也许失恋可能会在人的心间种下一颗心结，但是李奕的这个，也确实很好解。
扪心自问一下，要是他处在夜霜的位置上……
呵呵，真是选都不用选。
自嘲的轻笑了一声，揉了揉有些杂乱的头发，烦闷倒是没有排解去多少，手上倒是糊满了头油。
啧，这牢辰真是……
罢了，这他又能怪谁呢……最多也只能怪自己有些不争气……个锤子。
真是无语了，他这剧本放小说里头不就是标准的小丑剧情，合着自己是配角而牢辰是主角。
这凭什么啊？凭他模样比他好，成就比他高，羁绊比他深，甚至……好像也不需要甚至了，这些已经够了。
这沟槽的作者（如果真有的话），你是出生吗？
恨恨地从陈乔的桌上抽了两张抽纸，将手上的油擦拭干净，随之心情貌似也干爽了些许。
好歹是立了个靶子，把心中的郁闷泄了出去，也别管是不是阿q，也别管是不是小丑，反正现在他确实是舒服了许多，以至于再次集结出了精力去完成那比作者更加沟槽的数学作业。
然而好巧不巧的，晚放学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如同是上天故意与他作对一般。
再好，小笔一摔，干脆不做好了，糟心。
然而更糟心的是，一到校门口还正好看见夜霜背着书包，一跳一跳的奔近了辰老师的怀里，甚至大嫂子也在旁边，一左一右，拉起了夜霜的小手……
今天的夜风，甚是冰凉。
陈乔晚上也和张楠一起被老师叫走，也不知是去干啥，但就是在与他作对一般。
回家的路途貌似注定得形单影只了。
长叹一口，接着……
焯！爷要黑化！
……
已经走出了一段，身旁的人流逐渐稀少，不过就算再多出几倍，也无人会在意他极力克制的发癫。
也许发癫确实可以暂时推迟负面情绪的侵袭，但是……那只是推迟。
夜风如刀，刺在这位少年的身上，似是要放干他对生活的一切赞美以及热爱。
理性叫他不必伤心，但是最终的决定权却始终紧攥在感性的手里。
“沟槽的，也许我真的应该哭一下……”
余音未尽，浑浊的泪滴已然淌下。
但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作者是个变态，他今日是想哭都哭不痛快了。
急促的脚步从他的身后响起，紧接着，一粗一细的两只胳膊，瞬间挂上了他的两边肩膀。
无法闪躲，也没给任何反应的时机。
“呵呵，怎么说，我赌对了吧，这个傻子指定伤心的想哭，和我穿一条裤子的，我还能不了解。”
“行行行，算你厉害行了吧，愿赌服输，网费我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这俩人是来唱双簧来的？
李奕疑惑，李奕不解，不过一丝边缘处的记忆碎片，逐渐亮起。
“啧，小子这都能忘，小时候差点被各家爸妈打死的那次，还记得不。”
“不过那次好像不是这个小鬼伤心的要死吧。”
“啧，那事能不能别提，网费我出一半。”
“行，那咱快走吧，到时候被家里头老登抓到可就没机会了。”
又是一阵的双簧，不过这次，李奕好像听懂陈乔和张楠这两货在说些什么了。
真是一个古早的约定呢。
“行啦，知道你伤心，为了防止你回家躲被窝里头哭唧唧，今天干脆就别回家了，网吧包宿，走起？”
“呵呵，他就算说不也得被绑去吧。”
“包的。”
“……”
李奕也不知道现在他是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