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虽然出身名门,得到诸多宠爱,但也经历过不少宫廷斗争,好在她每次都侥幸胜出,并且成功地生下三个儿子。
担心三个儿子重复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的兄弟相争场面,她和庆隆帝给予他们同样的爱和奖赏。
只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三个儿子间慢慢发生变化。
她和庆隆帝尽量平衡,可三个儿子的关系依旧微妙着。
若江心棠怀孕,太子和裕王的确会……她心头不由得一紧,旋即想到越是偏袒,越是容易酿成不可收拾的苦果。
她转眸望着谢景熙,好一会儿,道:“若是查出来了,先告知母后,可以吗?”
谢景熙点头。
皇后补上一句:“希望是你多想了。”
谢景熙不说话。
皇后却担忧起来。
谢景熙没有在合宁宫停留,起身告辞,他出了皇宫,径直到了定南王府,见了晋阳郡主和崔临风。
晋阳郡主一直在怪自己害死江心棠,难过的无以复加。
谢景熙好好地安慰一通,然后向晋阳郡主询问当时的事情经过。
晋阳郡主一一说出来。
谢景熙听后沉默一会儿,让晋阳郡主安心休息。
“景熙,你也要保重。”晋阳郡主艰难道。
“心棠说过,‘不管昨日如何,今日过好,明日一定会好’,我会保重自己的,你放心。”谢景熙道。
晋阳郡主和崔临风见过谢景熙少年时的俊逸骄傲,也看过他重伤残疾后的颓唐死寂,他们以为他会受不住江心棠不测的打击。
结果……结果他忽然成长这么多,性格里多了让人佩服的韧劲儿,是江心棠给予的韧劲儿,他们更为江心棠遭遇不测感到难过。
“定南王,我们出去吧。”谢景熙道。
崔临风跟着谢景熙走到院子里。
谢景熙问:“山匪怎么样了?”
“都死了。”崔临风道。
“怎么死的?”谢景熙问。
“有的是打斗时候死的,有的是落到山下死的。”
谢景熙看向崔临风:“这么简单?”
“一切看起来就像山匪利用地形优势,劫财。”
“看起来?”谢景熙问。
崔临风直言:“因为我有些几点疑惑。”
谢景熙道:“说说看。”
“一,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是说死亡风险是有的,但利润更高,可以一搏,可贵妇贵女们捐赠香火之后,财物并不多了,值得他们搏命吗?”
谢景熙点头:“没错。”
“二,觉明寺是名寺,逢年过节都有很多马车上山下山,下雨下雪堵塞也时有发生,但没有马儿马车接连出事的。”
“嗯。”
“三,山匪抢不到财物,逃跑就行,为何还要砸石头,伤贵女贵妇,是有仇怨吗?”
“嗯。”
崔临风连说了很多条疑惑。
谢景熙问:“去查了吗?”
崔临风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他继承“定南王”这个爵位之后,做的是行军打仗的事儿,还没有接触过这种牵涉到皇家之事。
他担心打草惊蛇,尚未出手,便道:“我还不知从何查起。”
谢景熙问:“你想查吗?”
“自然。”江心棠是为了救晋阳郡主而坠山,崔临风欠她这一个天恩。
“那你就关注一下裕王和裕王妃。”谢景熙直言。
崔临风错愕:“他们……”
“嗯,看看他们有什么异样,我来亲自查山匪一事。”谢景熙没有细说,但他相信以崔临风的才智,很容易明白其中的原因。
果然,崔临风略微思考一会儿,便明白皇子间的不睦,问:“你如何查山匪?”
“光明正大地查。”谢景熙道。
“那岂不是引起他人的注意了?”假如裕王夫妇真的是凶手,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谢景熙,他们会注意谢景熙的一举一动,自然提前毁灭蛛丝马迹,谢景熙做什么都是徒劳了。
“本王找夫人,何惧他人的注意?”谢景熙反问。
崔临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谢景熙光明正大地询问江心棠坠山的细节,一遍又一遍,一般人都会觉得他思念妻子到魔怔的地步,根本不知道他在查案。
裕王夫妇知晓他重情,更是如此认为。
崔临风立马点头:“可!”
谢景熙没有再和他多说,离开定南王府,回到锐王府,把王府庶务交给汪嬷嬷。
他收拾几件衣裳,骑上马儿,带着福全,住在寺庙中,开始向每一个和尚询问那日来上香的香客和事情经过,然后到每一个香客家中拜访,再问他们见到江心棠时的情景。
这事儿很快就在京城传遍。
所有人都说锐王爷谢景熙丧妻,得了失心疯,到觉明寺找江心棠不算,还跑到每一个香客家中找。
有的人感慨,有的人同情,有的人羡慕江心棠能够得到锐王爷的身心。
就这么过去了四个多月。
谢景熙收集了种种证据,但还是没有找到江心棠,他整个人消瘦沉寂许多。
“王爷,下雨了,我们今日还回觉明寺吗?”又从一个香客府中出来,福全询问。
谢景熙今日收获的就是宣平侯夫人当日也在寺庙之中……他看着细细的雨丝,想到四个多月前的春雨中,江心棠……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痛楚:“先回觉明寺。”
“是。”
马车到了觉明山脚下,谢景熙如往常一般下来,一边爬山一边四周观望,无数次期待江心棠能够忽然从树林中走出来。
结果都没有。
“王爷。”忽然一个女声传过来。
谢景熙连忙抬眼,看见江静芸衣着素雅地站在觉明寺前,手持一把伞,温柔地看向这边。
“王爷。”江静芸又喊一声。
谢景熙一阵失望,继而目不斜视地走进觉明寺。
“王爷。”江静芸连忙跟上。
谢景熙根本不理她。
“王爷,三妹妹已经离开四个多月,她在天有灵,若知道你这般消沉,定然十分难过。 ”江静芸一边追一边道。
谢景熙步子一停。
江静芸立马跑到他跟前,像从前那样温柔小意:“王爷。”
“谁说她离开了?”谢景熙问。
江静芸一愣。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景熙又问。
“我来给三妹妹上香——”
“确定不是凶手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吗?”
江静芸脸色骤然一白:“王爷,你、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