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晨曦初露。
大地广阔,草木伸展腰肢,林叶舒展身姿,汲取天地间生机!
洛城外,贼军如蚁,训练的号角声震天彻地。
大寨内,烟柱腾腾,炊烟袅袅,准时开始造饭。
匠营后方,十七万名精工巧匠,手持工具木板,敲敲打打赶制一架架巨大器械。
更远处,有贼兵压着一群群新征青壮入营,编练新军补充攻城损失。
洛城下,十万大军列阵,举盾推车,顺着昨日故道缓步前行。
“将军,贼军进攻了,”
城墙上,无数手持兵刃的汉军将士,枕戈以待。
眺望城下密密麻麻的贼军方阵,有将领沉重道:“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通知下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准备作战。”
城下护城河经过贼军日填夜堵下,终于用沙袋土石堆出了三十多条土道连接两岸,无数贼军则推着攻城器械步步逼近。
“咚咚!”战鼓雷动,一队队士兵抬着云梯推动井栏,缓缓的向洛城逼近!
贼军残暴,为了攻城可以毫不犹豫用人命填河。
但李信是仁慈的,因为他不会让士兵做毫无意义伤亡,能减少些伤亡,他还是很开明的。
后方匠营中,工匠日夜不息打造器械刀甲,然后被源源不断运往战场配备士兵,为的不就是减少伤亡吗。
沙沙,风卷沉沙,荡漾河水,大军有条不紊的向洛城逼近。
“预备!”高大城墙上,汉军弯弓以待,等待敌人进入射程之内。
“放,嗖嗖!”随着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密密麻麻遮箭矢,拖着长长尾音宛若蝗虫翻飞。
一时间,黑压压一片,遮住了辰时日光,仿佛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
“哆咚咚!”贼军前阵,木质的盾车上瞬间便插满了箭矢,其中更是夹杂着点点火星。
官兵并没有放弃火箭优势,即使盾车?水外覆蒙皮,但不可能所有器械如此。
湿木裹皮,会使整个木车更加沉重,贼军当然做不到全覆盖,这就给了汉军机会。
“噗嗤哧!”箭头入肉,一些倒霉蛋瞬间便挂了红,倒地哀嚎!
“盾,快举盾!”昌豨刘能这些经验丰富的贼军骨干将领,临阵指挥。
他们不停的怒喝发令,车道两旁的士兵更是慌忙举盾,掩护周身。
与攻城器械等同,十万人自然不可能人人披甲持刀,暂时也没那么多资源。
他们中只有部分人,配了简易的长矛木盾,更惨的则只发了个烧火棍,便被匆忙的发配到战场。
面对漫天箭矢袭击,只有一部分人,能够躲在盾车后面发抖,其它的只能看运气了。
哪怕李信已经命匠营拼命赶制武备兵器,但数十万人的装备仍有不及。
这一切需要时间积累,需要补充,不是一时能完成的。
“轰隆隆!”陨石天降,将一架架井阑楼车被摧毁,而后巨石滚入人群,造成后续杀伤。
“石炮,继续放!”眼看敌方杀近,洛城内火力全开,有些庞大的抛石车更是被转移到了高墙上,一枚枚石弹腾空而后造成大片混乱与恐慌。
“快,再快,冲过去就安全了。”贼军如蚁,在督战队的高压下,发起死亡冲锋!
“砰!”一名名手持短矛木棍的青壮,健步如飞,快速靠近城墙,云梯紧贴,而后数名贼军手脚并用快速攀登!
城墙上,官兵急令:“沸水,滚石,不能让他们上来,”
“哗啦啦!”热雨急下,陨石如炮,轰然砸落。
“嘶,烫死我了,”滚烫的沸水倾泄,瞬间将贼军烫的鬼哭狼嚎跌落云梯,沉重的石头砸下,更是脑浆崩裂血肉模糊。
“先登城者,赐甲,赏千军,”战阵后方,魏延藏霸等将高声激励士气!
“杀啊!”贼军前赴后继,冲击力,更加凶猛。
千军,千人校尉的简称,如此重赏,自然有人奋力杀敌。
贼军的官职金贵吗,对于正统的官军来说,简直就是狗屎,然对青壮来说,却真的贵,只得拼命。
只要能当上贼军校尉,他们也能摆脱炮灰的命运,压着别人攻城,让别人替自己去死。
“轰隆!”高大的阑车,狠狠的撞在城墙上,而后无数人顺着井阑爬上高墙,与汉军贴身肉搏。
阑楼高大,几乎与城墙齐平,后面是层次有的序阶梯,方便士兵登城,然后与汉军短兵相接。
相比于云梯的手脚并用奋力攀爬,栏车的作用,便是让城墙与地面之间,固定一道木质斜坡,以抵消城墙陡峭。
“杀上去!”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壮攀上女墙,他手中配了一杆木质短矛,矛尖无铁只是经过木匠紧急加工,有那么一丝杀伤力。
戝兵身手了得,他身形高大,手中木矛如棍,将身前涌上来的数名官兵扫飞。
而后带着几名兄弟据守,为后面的贼军,争取时间扩大优势。
“杀啊!”随着越来越多的栏车撞城,人潮蜂拥,攀上城墙的贼军越来越多,一时间城头上喊杀震天,鲜血四溅!
“快,将他们赶下去!”
汉将手持钢刀,巡视着源源不断攀上城墙的贼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庞大压力。
“噗嗤!”人头冲天,刀锋染血,斩杀一名名戝。
拱卫帝都的虎贲军与羽林卫,虽说没有皇甫嵩所率领的中央军作战经验丰富,但是该有的刀兵甲胄,却不会少,该有训练却没断过。
训练充足下,经过前几日的战火洗礼,他们此刻已经逐渐完成了蜕变,即使被敌人攻上城墙,士卒没有丝毫恐慌。
面对一群仓促征召的青壮,他们毫不留情,每次挥刃都会给予敌人带来致命打击。
大战惨烈,贼军前赴后继冒死冲上城墙,殊不知迎接他们的,是汉军刀锋以及另一种死亡。
近身接战,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蛋子,根本不是羽林精锐对手。
混乱的战场中,也稍有亮点,城墙上有几伙贼兵很是顽强,其中几名魁梧大汉特别勇猛。
在他们的带领下牢牢的占据女墙边角之地,任官兵如何压迫,始终不曾退却半分,反而随着身后源源不断攀上的青壮逐渐扩大优势。
贼军征役三十万众,总有那么几个强悍之辈,所以不足为奇。
“嗯!”汉将冯方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快,将它们赶下去。”
混乱中,他亲自带人支援过去,要将这伙贼军斩杀,以消心头郁气。
此前出战,他被敌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狼狈不堪的逃回城中,虽然大将军没有责备,但心中如何外人却不知晓。
现在遇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他怎能放过。
噗嗤,与此同时斩杀一名官兵的贼人抬首,他注意到了气势汹汹杀来的汉将,贼兵抹了把脸上上的鲜血低语道:“有些不妙。”
“阿江,等一下若情况不对,你带着兄弟们先行下城。”
他转身对着一名青年吩咐道。
“大哥,我等下城,你怎么办?”
“莫废话!”不等阿江出言,贼兵头目猛然转身怒瞪来敌:“杀”
“杀!”冯方同样带人杀到近前,一柄大刀翻飞,四周贼人无一合之敌。
“休得猖狂,吾来战你!”贼兵握紧手中短矛,直接杀了过去。
“咔嚓!”刀矛碰撞,木棍直接断成节。
寸长寸强,寸断责险,贼兵汉子直接近身,贴脸肉搏。
“砰砰!”汉子手中断矛如影,直逼的敌将手忙脚乱。
木矛敲打在身上砰砰作响,虽有坚甲护身,但巨力透体,还是疼痛难耐。
两人混战一团,四周贼兵汉卒皆插不上手只能相互攻杀。
“欺人太甚!”混乱中,冯方弃了手中不甚方便的长刀,拔出腰间佩剑直刺敌人胸前要害!
城上空间有限,丈长马刀对付一些小兵喽啰或许砍瓜切菜,但真当遇到高手之时,空间不足的缺点自然被无限放大!
汉将放弃防守,手中宝剑进攻犀利,似要搏命!
“嗯!”贼兵汉子皱眉,他身形一闪躲过了迎面的利剑,手中短矛狠狠刺在敌将胸腹。
“砰!”沉闷的击打声响起,木矛被坚硬的厚甲格挡在外不得寸进。
“蠢货!”一声狞笑,冯方握紧手中宝剑,当头劈下。
“噗嗤!”贼兵一个驴打滚险之又险的避过要害,背上衣物划破露出道长长的血痕。
“哈哈,任你武艺在高,今日也要饮恨,”
“某乃羽林校尉,冯方,死在我手中也算你的荣幸。”
他放声狂笑,说话间提着宝剑逼近,不给敌人喘息之机。
贼人闻言挑了挑眉,一声讥笑:“蠢货,上当了,”
“揍尔者,爷爷徐晃也!”
“嗯?”冯方心中惊疑不定,但是手中利剑,却丝毫不停。
“铛!”徐晃脚下用力,挑起身前战刀,将长剑崩飞。
紧握重柄,他面露冷笑,死死的盯着汉将。
长刀长身厚重,刃坚锋利,正是先前冯方所弃之兵。
“识相的给老子滚开,老子不想杀你!”
言讫,手中长刀,随意一拨,将宝剑荡开,随后一往无前立劈华山。
“铿锵!”长剑折断,冯方只感好似被一只蛮牛冲撞般,巨力汹涌下全身僵直。
“滚!”刀芒不减,狠狠的劈在敌人身上,将其轰飞。
“砰咚!”
“咳咳...”冯方身上护心宝甲凹陷一块,虽然受伤颇重,但也侥幸保得性命。
“快,拦住他!”他知道不是对手,也不硬拼,吩咐手下拦截。
趁着空隙,他猛然跃起,随手捡起一柄木矛杀向墙角的贼兵,要捏软柿子出口恶气。
“噗嗤!”鲜血狂飘,哪怕是一杆简易木矛,在他手中也能化作战场杀器,直杀的一众贼兵胆寒。
“哈哈,贼兵不过如此。”冯方狂笑一声,算是出了口闷气。
打不过你,我就拿小喽啰出气!
“尔敢!”徐晃见兄弟危险,瞬间暴怒,手中长刀挥动间若高速旋转的风车,将沿途汉兵绞成碎肉。
“狗贼,死来!”长刀裂空,这一次徐晃不再留手,直劈敌首!
惊回首,一道刀芒耀眼,冯方只来得及举矛格挡,眼前一黑!
锋芒过处,刀刃顺势横挑,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大战持续,攻守之战惨烈,城头上有汉军疲惫,长时间精神紧绷,不但体力消耗严重精神也跟着萎靡,他们不知打退了贼兵多少波进攻,然贼军如潮杀之不尽。
一时间城墙下尸体层叠,血流漂橹,原本清澈的河面也被染成赤红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妖异的红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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