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金红色的晚霞为京城镀上一层暖光。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宁公主掀起车帘,望着熟悉的街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她转向苏云瑶,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这次多亏皇兄和皇嫂相助,本公主才能顺利脱困。这份恩情,安宁铭记于心。";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日后皇兄皇嫂若有需要,安宁定当倾力相助。";
轩辕烨站在一旁,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他虽已恢复秦王身份,眉宇间却仍带着几分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
";公主言重了。";苏云瑶微微一笑,伸手为安宁公主理了理鬓边散落的发丝,";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安宁公主眼中泛起水光,却倔强地别过脸去。轩辕烨适时上前:";时辰不早,皇妹该回宫复命了。";
目送公主的车驾远去,苏云瑶这才转身走进阔别已久的秦王府。朱珠紧跟其后,一路上都瞪大眼睛,不时发出惊叹。
";天呐!这、这就是秦王府?";朱珠站在府门前,仰望着巍峨的朱漆大门和鎏金匾额,双腿不自觉地发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路上同行的竟是如此尊贵的人物。
府中灯火通明,仆从们早已列队相迎。苏云瑶牵着朱珠的手走过九曲回廊,朱珠只觉得眼花缭乱,连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妃回来了!";香菱和秋莲闻讯赶来,见到苏云瑶便红了眼眶。苏云瑶将她们一一扶起,又拉过局促不安的朱珠:";这是朱珠姑娘,日后就住在我们院中。";
朱珠紧张地绞着衣角,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苏姐姐...不,王妃娘娘!我、我真不知道您身份这么尊贵...我...";
";快起来。";苏云瑶忍俊不禁,亲自将她扶起,";在这里,我还是你的苏姐姐。";
香菱和秋莲相视一笑,秋莲打趣道:";朱珠姑娘这般活泼可爱,定能给咱们院子添不少生气。";
当夜,朱珠躺在柔软的锦被中辗转难眠。她摸着绣有金线的帷帐,又看看房中精致的陈设,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哎哟!不是做梦...";
次日清晨,朱珠早早醒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她一会儿摸摸假山,一会儿数数池中的锦鲤,活像个好奇的孩子。
";苏姐姐!";见苏云瑶走来,朱珠兴奋地跑过去,";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以后我真能一直住这儿吗?";
苏云瑶故意逗她:";怎么?不想嫁给玄煜了?";
香菱正在斟茶,闻言差点笑出声来。秋莲连忙假装咳嗽掩饰笑意。
朱珠顿时涨红了脸:";当、当然不是!";她绞着手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其实...我更想和玄大哥回乡下过日子。你们这里虽然富贵,可整日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啊...";
苏云瑶闻言一怔,目光悠远:";是啊...要是日后尘埃落地,我也希望同你一样,闲云野鹤,逍遥人间,该有多好...";
";那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朱珠歪着头问。
苏云瑶望向远处飘落的梨花,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正说着,朱珠突然跳起来:";对了!听说玄大哥最爱研究草药,我去找他上山采药!";
";你们才刚回来,不多歇歇吗?";苏云瑶话未说完,朱珠已经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出了院子,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培养感情要紧嘛!";
待朱珠走后,苏云瑶收敛笑意,转向香菱二人:";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京中可有变故?";
香菱神色一肃:";回王妃,皇上派人来过偏院。严侍卫按王爷吩咐,将证人和证物都呈了上去。听说...苏大公子已经被下狱,就等您和王爷回来再行发落。";
秋莲补充道:";还有件事...苏二小姐苏云绮和方夫人不知为何起了争执,苏二小姐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一位小姐。方夫人也因此卧床不起...";
苏云瑶冷笑一声:";想必是云绮担心方氏腹中胎儿会分走家产吧。";她端起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面容,";既然回来了,是该';探望';一下我的';家人们';了。";
…………
马车缓缓停在苏府门前,苏云瑶掀开车帘,望着这座承载了她太多记忆的宅院。朱漆大门上的铜钉依旧锃亮,门前的石狮却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狰狞。
苏云瑶踏入苏府的那一刻,府中下人见了她,无不面色大变,有几个胆小的丫鬟甚至吓得跌坐在地,颤声喊道:";大、大小姐?!";
也难怪他们如此惊惶——宫中曾传出苏云瑶已死,甚至还在府中设了灵位。如今苏云瑶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怎能不叫人毛骨悚然?
苏云瑶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怎么,见了我,像是见了鬼?";
下人们慌忙跪地行礼,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她不再理会,径直朝苏云绮的院子走去。
西厢房内,苏云绮正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眉眼间透着疲惫和烦躁。她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可眼神却冷漠至极,仿佛这不是她的骨肉,而是一个累赘。
";哭什么哭!烦死了!";她不耐烦地轻晃着婴儿,语气里满是厌恶。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妹妹,好久不见。";
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苏云绮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
";苏……苏云瑶?!";
她声音颤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怀中的婴儿差点脱手摔落!
";你、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苏云瑶缓步走近,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怎么,妹妹很失望?";
苏云绮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她死死盯着苏云瑶,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看来,妹妹见到我,不是很高兴啊。";苏云瑶轻笑,目光却冷如寒冰,";怎么,不请我坐下?";
苏云绮终于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姐、姐姐……你怎么会……";
";我怎么还活着?";苏云瑶慢条斯理地坐下,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托妹妹的福,我命硬,阎王爷不收。";
苏云绮脸色更加难看,手指紧紧攥住被褥,指节泛白。
苏云瑶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婴儿身上,眉头微蹙。
这孩子瘦弱得可怜,哭声细弱,面色泛青,显然先天不足。可奇怪的是,婴儿的眉宇间竟隐约透着一股阴冷之气,不似寻常婴孩的纯净。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苏云瑶问道。
苏云绮眼神闪烁:";还、还没取名……";
苏云瑶伸手:";让我抱抱。";
苏云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对上苏云瑶冰冷的眼神,终究不敢违抗,只得僵硬地将孩子递过去。
苏云瑶接过婴儿,指尖悄然凝聚一丝灵力,悄然探入婴儿体内——
这一探,她心头猛然一震!
这孩子……竟不是先太子轩辕澈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