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店确实存储了我许多的回忆,最痛苦的时候,我每天没事就和这些宠物说话,就像把他们当人看一样。
而宠物也不像人心那么复杂,你对它好,它就会亲近你。它们往往比人心更干净,也更好信任。
所以很多宠物,即便离开了这么久,它们也仍旧像我的朋友一样记在心里。
我正陷入回忆中,老板却突然开口。
“深秋啊,我是很喜欢你的。”
我瞳孔微怔,这句话怎么让我听着那么奇怪呢?
见我不说话,他又笑了笑,“以后别老板老板的叫我了,就叫我老张吧。”
我扭头迟疑的看着他。
他抽空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扭头认真的开车,嘴里继续吩咐着,“一会儿见了大老板,也不用加个大了,你就喊他老板好了。”
“哦。”我乖顺的点了点头。
“深秋啊,说到底,他才是真老板,我只是个管事的人。有些时候,不是我不护着你,实在是我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但你是我带出来的兵,打你的脸,就等于打我的脸。”
老板的眼神突然就暗了下来,神色晦暗不明,“一会儿我来说,你听着就行。”
我抠着手指,闷闷的应了一句,“好。”
老板的车一路往山上开,据说大老板定的是农家乐。那里的鸡都是山里跑着长大的,又鲜又贵,但大老板不缺钱,最爱吃这种鸡。
这农家乐的构造也特别,都是竹子木头搭建的包房,踩上去“哒哒哒”的脚步声又闷又沉。
进了包厢里,为首坐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性,周身气派看着就不一样,应该就是大老板了。
左右两边坐着两个女人,其中化了妆的漂亮女人身边坐着董志良。
那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我猜可能就是财务了。
一家宠物店其实不需要什么很大的阵容,但老张野心很大,除了我那个分店,他又组织打算开第二家分店。
从我这家分店开起来时,这就不得不请财务帮忙管理工资和缴税等方面。
这就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小规模的公司。
而这其中,人员管理都在老张手里,所以每个店的人员也可以说都是老张带的兵。
如果第二家分店成功营业,分店店长估计也只会是老店培养出来的人。
老张等于是技术股,不出钱,但出力。
他有和大老板抗衡的资本,而我缺的就是这份资本。
一见我们进门,大老板率先起身迎接,“哎呀老张,我们可是等的花都谢了!”
老张也是笑吟吟的走过去,两人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背,就像多年不见的好哥们似的。
大老板起身,财务也跟着站了起来,“你就是小沈吧?唉,以前都是打电话,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
“姐,咱俩确实也该见见面了。”我也跟着陪笑两句。
这时候大老板才向我投来目光,“沈深秋?哎哟,这么年轻吗!又漂亮,又能干,比我老婆可厉害多了!”
大老板身边的老板娘闻言笑着嗔了一嘴,“还没喝酒就醉了?”
“对对对,上酒上酒!”大老板这才喊了服务员来,说可以上菜上酒了。
大家都落了坐,我才挨着老张也坐下。
这种应酬的场面,我仿佛都是电视机里才看见过,没想到现实里应酬的画面竟然也是这种奇怪的气氛。
我们都心知肚明,这顿饭没那么容易吃进肚子里,但大家还是笑呵呵的先礼后兵,仿佛走流程一样。
我不禁感叹,电视剧果然都是根据现实改拍出来的作品,甚至很多作品比现实还要含蓄不少。
菜没端上来,酒倒了上了一整箱。
大老板,以后就叫他老板吧。
老板率先开了一瓶,站起来要给我们倒酒,老张最先反应过来,拿了一次性杯递了过去,接住了老板倒的第一杯酒。
但他不疾不徐,把酒放在了老板的位置上,然后又拿起了老板的杯接了酒,放在了老板娘的面前。
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看在眼里,也懂这就是酒桌上不得不学的东西,但我的脑子就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财务也站起身端着杯去接酒,我才也跟着站起来,学她恭恭敬敬的双手捏着杯子去接了一杯酒。
董志良的酒是自己开的,看样子有些闷闷不乐,不等敬酒就一个人干了。
老板也不怪他,端着酒杯说道,“第三家分店装修已经差不多了,能有今日,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先敬大家一杯,你们随意!”
老张连忙端起酒杯说道,“我陪一杯!”
财务也站起来,“那咱们都陪一杯好了,老板看得起我们,我们也不能让老板一个人喝啊,大家说是不是?”
我跟着喊了声“是”,然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老板立即便看向了我,“哦哟,深秋好酒量啊!”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和张总喝过几次,不是我开玩笑,我没输过。”
老张闻言白了我一眼,“显着你了?我不是说了嘛,叫我老张就行啦!不过,她还真不是吹,她酒量确实不一般。”
老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兴致很高,当即又喊老张开酒给我倒,他自己则给自己添了一杯。
“那行,那我可得多敬你一杯了。”
“应该是我敬您一杯才是。”
我懵懵懂懂的学着电视里应酬的话术,假装老道的回敬了他一杯。
几杯酒下了肚子,热腾腾的猪肚鸡也端了上来,还有不少的下酒菜和硬菜,看着每一份都不便宜。
我打量着老张的动作,直到他动了筷子,我才跟着也动了筷子,夹了一口清蒸鲈鱼进了碗里。
谁知道我刚落筷,老板就招呼起来,“深秋,吃鸡吃鸡,这个走地鸡特别鲜!你要是吃不惯炖的,这个白切鸡你尝尝!”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老板一直就看着我呢。
又或者,是我才想起来。
这顿饭的目标,本来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