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的看向她,“我后天上班了,明天必须回去,不然就赶不上了。”
妈妈夹了一筷子肉放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在跟你们老板多请几天假,就说家里有事。”
我眉心一皱,张了张嘴,只感觉心中点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妈,老板不给批假了。”我一字一句慢慢说,生怕她听不懂似的。
她却咽下嘴里的菜,猛得将碗筷往桌上一砸,“你这破工作是能赚很多钱吗?都说了家里有事,你这孩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我没好气的瞥开眼,深呼吸了一口冷气,企图压制内心的躁动。
可她却不依不饶,冷声道,“不行就辞了,这点破工资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就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抽在我的脸上。
我承认工资是算不上多,可没有这点工资,我连有点尊严的活下去都是问题!
店里很多同事其实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可他们就可以不在乎那几块钱的提成,可以不在乎涨一二百的工资,可是我不行啊!
我从来没有要求自己的爸妈和陈飞杰的爸妈一样有钱,陈飞杰即使不上学不上班,也可以随随便便在宠物店里充一千块钱的卡。
可我不行啊,我连买鸡蛋都要挑打折的时候多囤一点!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事事以我为先的父母,我不赚钱我真的会饿死街头啊!
我为什么一定要拿那点工资?是因为我有一对不作为的父母啊!
我一脸不理解的放下碗筷,忍不住问道,“我辞职了以后怎么办,你养我吗?”
妈妈却立马脸色大变,“你都多大了,你还想啃老啊?”
你看,她不想养我,却要我辞职在家,就为了给她过一个隆重的生日。
那么过完生日以后呢?
我还不是要苦哈哈的到处面试,再找一份工资只有这么多的工作!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脸上的不耐烦和不满毫不掩饰。
她见状却只是更加不悦,没好气的说道,“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们几个,你姐身体不好上不了班,你妹妹又还在上大学,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你不得留下来操办啊?”
“大姐身体不好是因为我吗?妹妹大学是为了我上啊?你过生日大家都要尽心,怎么就成我一个人的事了!”
“那现在是不是只有你上班挣钱了,你不出钱,你还想指望你爸出钱吗!?”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只觉得她说的话比春晚小品还要可笑得多。
我反问,“自己的老婆过生日,我爸不应该出钱吗?”
身后“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沈盛夏着急忙慌的跑到了我身边,我一脸无语的看向她,她却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沈深秋,奶奶没过世,妈妈是不能过生日的。这个事老爸根本就不答应,他怎么可能出钱给妈过生日呢。”
我沉声打断,“所以呢?”
所以爸爸是觉得,妈妈这时候过生日,是在诅咒奶奶早点死?
那想必妈妈心里也有数吧,婆婆已经病重在床,她这时候过生日意味着什么。可即便知道,妈妈还是固执的决定要过这个生日,而且一定要大操大办。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我并不在乎她存的什么心思啊,她想过就过呗,我又不反对!
重点是她为什么要可着我一只羊薅毛啊?
“二姐,爸爸已经说了不管这事,妈妈也是第一次过生日啊,你总要有点家庭参与感吧。”
沈四季试探性的劝说了一句。
可我此时却已经是油盐不进了,我自己也过得很艰难好吗,做人有时候不自私一点,根本不知道后果有多舒服。
“我说了,我没空,我要上班!是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
沈四季不死心道,“那钱总有吧?爸爸肯定是不会出钱的,你不是上班了吗,你肯定有钱。”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你们要多少?五百?”
“五百买个蛋糕就没剩多少了,我们想着最好带妈妈出去大饭店吃饭。毕竟第一次嘛,还是要有点仪式感......”
“那五千?”我出声打断。
沈四季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真的给五千吗?”
沈盛夏却明显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还忍不住偷偷给沈四季使了使眼色,“不用那么多吧,五千太多了......”
我冷笑一声,“当然太多了,你们还真拿我当提款机啊?随随便便卡都不用刷,就能给你们吐五千?我告诉你们,我就五百,多了没有!”
意识到被我阴阳了,妈妈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什么态度啊!这是在我家里,你是在跟你亲妈说话!你看看你出去这些日子,养成个什么德行!”
我冷冽的目光扫过三人或匪夷或生气的脸色,“这个家可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当初也是我自己铁了心要走的。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我沈深秋的家!”
“哎呀?出去鬼混一阵,还给你能耐起来了!”
妈妈瞬间炸毛,端起饭桌上的碗就砸在了地上,伸手指着我的鼻子怒骂起来。
“我真是瞎了眼了,白养你这么些年!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敢在家里跟我耍横了!要不是看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早把你这讨债鬼赶出去了!你这么嫌弃这个家,那好,收拾收拾出去给别人家做闺女,在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妈!”沈盛夏和沈四季慌忙的拦住了暴怒的妈妈。
我则扭头进屋穿上了外套,拉着提前准备好的行李箱走了出来。
“沈深秋,你还真走啊!”沈四季震惊的喊住我。
我却是一脸坚决的看着坐回椅子上,胸口却还在起伏的妈妈,语气降至冰点。
“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她打断我的腿吗?”
沈盛夏又急又气,呼吸不顺很快剧烈咳嗽了起来,却还不忘抬手指着大门,“还不快走!等......等妈妈消气......咳咳咳!”
不等她说完,我已经拉着行李箱摔门而去。
自我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就已经知道自己和这个家已经无法融合。
都是沈家的孩子,都是“不值钱”的女孩,可我与她们却天壤之别。也许这不是沈盛夏和沈四季的错,但有些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和这个家的隔阂从未消失,只是藏在了记忆深处,只等着一个恰当的时机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