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狗也是被我折腾累了,一双犀利的眼睛眯起来,趴在护理桌上病恹恹的打哈欠。
我拆了药,然后便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轻轻拨开它又厚又粗的毛发,红色的细小创口看着触目惊心。
难以想象它带着这数不清的蜱虫给主人看家护院时,该是多么痛苦和难受。
这药是喷嘴式的,我对准伤口轻轻一按,细小的水柱就喷溅在了伤口上。
“嗷——”
大狼狗一下便哀嚎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只知道这药是针对什么病症的,却不知道用后是什么反应,现在才明白原来这药其实是刺激性的,喷溅在伤口上会有灼烧刺激的感觉。
大狼狗瞬间不安了起来,但我将控制它的绳子提前绑在了墙上,它苦苦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我连忙放下了药,听它对我龇牙咧嘴,只能一脸无奈。
“喷了药才会好呀,宝宝乖,忍一忍好不好?”
我一如往常般轻声哄着,顺便用手轻轻抚摸他一身健硕的肌肉,粗糙发硬的毛发刺在掌心,是一阵瘙痒。
我却明白,它大概比我更痛,更难受。
好不容易把它哄好,这才拿起药,再次小心翼翼的拨开毛发。
谁知它却猛得一个甩头,脖子直愣愣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这一撞力气之大,我直挺挺的往一旁摔了下去。
店长慌张的开门进来。
“沈深秋你没事吧?”
同事也跟着进来,一人一边架着我站起来。
我晃了晃脑袋,一瞬间好像耳边听见了嗡咛声,眼神呆滞的看向了它。
大狼狗算是彻底被我激怒了,再次用第一次见面时那凶狠的目光瞪着我,龇牙咧嘴露出尖锐可怖的牙齿,仿佛在警告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总算回神。
“没事......”
我缓了缓,这才又道,“就是你们能不能帮我按住它,这药不喷怕是要发炎的。”
“你真没事吗?这时候还操心它干嘛,像他这样的你能处理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我笑了笑,“药都拆了,不喷它主人也要买单的。”
“你也知道不喷它主人也要买单啊,那你应付一下算了!像它这样野性的犬种,那么凶,一般宠物店根本就不会接!你差不多得了,别在把自己搞受伤了!”
我都搞到这一步了,还能半途而废?
这14块钱的提成,我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
“你们帮我按住它吧,这药都拆了,还能算了?再说了,这可是14块钱的提成!”
“沈深秋,你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店长拗不过我,只好安排两个力气大的同事帮忙。
终于在一阵哀嚎中结束了最后一个流程。
大伙儿在这样冷的天气里,硬生生累出来满额头的细汗来。
我走出洗浴室的时候已经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不自觉的发起呆。
“沈深秋,我们这次是真佩服你了,什么千奇百怪的猫狗你都敢接,我只能说你是真要钱不要命!”
我敷衍的笑了笑,满脸的惨白。
在站起身时已经身形摇晃,只能扶着桌子缓一缓。
不多时客人也来了,一身狗骚味现在只剩淡淡的药味在身上,满身的虫子也彻底不见踪影,客人表示很满意。
我不死心的加了一句,“我建议在买一根驱虫药,一个月后在滴,才能防止在染上蜱虫。”
这种进口的驱虫药一根就要160,我能提16块钱。
客人不差钱,可能是看见效果,多少比较相信我,立马就点头了。
店长趁着客人没注意到时候,悄悄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等客人接走了狗,店里也快到下班的点了。
“店长,要不你把钥匙给我吧,我把美容室和护理室都收拾好消毒,明天才好接待其他客人。”
“啊?这么晚了,你确定吗?”
店长眼神微怔,犹豫了片刻。
“咱们店好久没有彻底大扫除了,我看今天就好好整一整吧,结束了我请大家吃夜宵!”
我眼神亮了亮,其他同事哀怨声四起。
我只好连忙说道,“算了算了,不麻烦大家了,我自己来收拾就好!”
店长眉毛竖起,有些生气。
“今天晚上都没有接待其他狗,你们也休息够久了,这么几个大老爷们难道要留沈深秋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搞大扫除?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好歹相处了一个月了,几个同事闻言也不好在拒绝。
说不累肯定是假的,我也想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但我已经说了会负责到底,肯定是不能走的。
如果有人帮忙,我当然无法拒绝。
“好哥哥们,明天我给大家买奶茶嘛,好不好?”
这一只大狼狗就让我赚了一百多,店里加上我也才五个人,有得赚就不算太亏。
听我这么说,大家这才喜笑颜开。
毕竟店里卫生大家都有责,何况还有免费的夜宵和奶茶。
忙忙碌碌到了凌晨一点半出头,总算把店里彻底收拾得一尘不染。
怕明天上班起不来,夜宵也只好挪到隔天去。
回到出租屋的我一进门就倒在了地上,肩膀和腰一阵阵的痛,我感觉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大冬天的地板冷如冰块,我一个激灵,不得不又坐起身来。
打开手机这才发现沈四季大半夜给我发了一篇小作文。
大概意思就是,家里艰难,我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每个月交点家用回去,别总是和驴一样抽一下走两步。
我坐在地板上神情恍惚,我用冰凉的双手捂着发烫的脸。
洗了个热水澡回到床上躺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厉害。
我摸着额头半响,终于确定自己发烧了。
从小到大,我的身体还是挺不错的,除了精神不好时看过医生,一些小病小灾的我都习惯熬一熬就过去。
以前生病时,外婆会给我炖冰糖雪梨,那一碗甜甜的梨汤下肚,从喉咙到胃里都是暖洋洋的,好像什么病都会消散在这一阵暖意里。
外婆会给我熬中药喝,但从来不会带我看医生。
那时候,邻居家的阿婆就总说。
“秋秋啊,你外婆就是你们家的老中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