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摔倒在地的公输班,还没来得及从这儿突然间,天地颠倒中回过神来,就被乐安留下的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给定住了。
随即脸色迅速涨红,不知是疼的还是怒的,亦或是急的。
顾不得身体传来的疼痛,先是手忙脚乱的将摔散架的竹片按顺序放好, 又四处搜寻找到刚刚摔飞的刻刀,才一瘸一拐的往马车走去。
很显然,刚刚那一下子人还是摔出伤来了。
可是想到乐安留的那句话,连一句“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公输班都不敢说出口。
毕竟他当时虽然忙于刻字,可是隐约间那该死的好记忆告诉他,那句话乐安之前说过。
从那以后公输班再也不敢边走道边刻录了,改成边走边默念,然后坐在马车上老实的刻录
因为等他跌跌撞撞的坐到马车上,在乐安的无视中,重新拿起竹筒开始刻时,发现刚刚那一摔,将自己脑海里要刻录的东西都给忘了。
毕竟那一下子发生的太突然,大脑瞬间清空,哪怕现在已经坐在马车上了,想要记起的内容,也不是瞬间就能想起来的。
最重要的是让他再回去问,又实在不好意思,他和人家那绝对是不欢而散,就算自己最后脸皮够厚,人家那门能不能开都不一定了。
幸亏安定好后,记忆回笼,不然公输包觉得,虽然乐安有点在理,可不找她吵一架,都难以让自己将憋着那口气发出来。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这也是最后一户了,公输班大人,之后就全部有劳您了”
马车刚刚停下,乐安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格外有礼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大步流星的就离开了,
临走前还格外贴心的叮嘱车夫,将公输班送到他自己的院子里再离开。
“瑞丰侯您回来了,师傅让我在此等您”被灌了一肚子茶水的小少年,看到乐安回来,双眼放光的就跑了过去。
这让原本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的乐安,刚刚轻松的神情,又一次凝固了。
这小童不是别人,正是相里勤通过他们墨家独特的传讯方式,从咸阳城叫来的帮手之一。
“这次又是何事?”乐安在进屋休息,和转身让管家再派辆马车之间徘徊。
最近一看见这小童乐安就觉得头痛,没办法相里勤埋首于造纸实验,根本就没空来找她,所以有事情全都派唯一的闲人来跑腿。
这就让乐安觉得,眼前的墨家人压根就不是个可人的孩子,而是一大堆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那小童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也觉得自己最近来找瑞丰侯的次数有点烦人,可是长辈的交代没办法。
“师傅说您之前找人送来的各式东西虽然都齐备了,可是位置选的不对”
偷偷的瞄了一眼见乐安面无表情,才壮着胆子继续。
“师傅想换一个临近河道的地方进行实验”
乐安看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得辣眼睛,要真是个胆小的人,要真的觉得不好意思,相里勤又怎么会把他派过来。
这孩子绝对是拜错门派了,这戏精的小模样,小说家可是损失了个人才。
不过对于小童提到的问题,乐安眉毛一皱。“挨近河道的地方?”
“乐安人家这个绝对合理,你忘了,资料里可写了无论是何种造纸之法,都离不开浸泡。而既然需要浸泡,离河道越近自然越好”
乐安最近被公输班缠着,都忘了这件事儿了。“你先回去吧,一会我派人带你们去新的院子”
早在决定要将造纸术搬运出来,乐安就已经在他们还未来的时候,就选好了专门用于造纸的地方,甚至于房子都已经建好了。
可谁让,原本她打算给足两个人休息的时间去养精蓄锐。
可这两个人,却仅仅休息了一天,就格外有效率的将她说的所有东西消化完了。
之后就像害怕自己会阻止似的,行动迅速的开始进行试验
更让乐安无奈的是,当她知道的时候,原本是想劝相里勤在休息几天的,可却直接被公输班逮了个正着,被他骗的到处走。
那小童子一听这话,就已然明白了师傅来时的意思,高高兴兴的行过拜礼,就往回跑。
正在与各项材料搭配的相里勤看到小童子跑得满头大汗的模样,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又没催你,这大热天的中暑可怎么办?这时候可没有医家子弟有空来给你看诊”
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乐安居然带着一众医家子弟又找到了许多新式药材,现在人家正忙着试药性、研究新药呢。
被师傅说了,那小徒弟也不孬,直接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
“师傅,您真是太厉害了,瑞丰侯说,让咱们将要带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一会就派人带咱们去新地方”
一直在旁边默默打下手的另一位黑壮男子,听到小师弟这话,笑嘻嘻的插入了进来。
“你看看那里”大手一指,那角落里放的就是已经整理好的包袱。
“师傅早就收拾妥当了,咱们随时都可以走”说话间还将眼前他特意留出来的东西,收拢到一起重新打了个包裹。
又看了一眼,刚刚和自己面前一样凌乱,现在也已经被师傅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面,毫不心软的开始指挥小师弟。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东西都拿过来,咱们准备出发”
对于两个徒弟之间的谈话,相里勤没有阻止,而是慢悠悠的拿起刚成型的包袱向门外走去。
他就说凭借瑞丰侯走一步想三步的习惯,在明知道造纸需要浸泡的前提之下,却没有安排可以浸泡的地方,根本就不正常。
随即目光瞟向离此处不远的另一个院子,好笑的摇摇头。
肯定是因为那个老小子把瑞丰侯给拐沟里去了,否则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派人走这一遭。
被相里勤暗自调侃为老小子的公输班,突兀的打了个喷嚏,满不在乎的揉了揉,
打完喷嚏之后感觉格外舒畅的鼻子,将这几日整理好的竹筒一字摆开。
全副身心地沉浸在了自己所记录的文字当中,就像之前乐安说的那样,
他要在这些个不同的方法之中找到他们的共通之处,这样才能让他更加清晰的摸索到织布机的制作脉络。
至于那些他刨根问底也想弄清楚的差异之处,公输班只能暗自叹息,若不是乐安捣乱,他肯定能得到更详细的数据。
为什么仅仅是一条线的穿法变了,织出来的布纹理就能有如此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