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过了许久,穆九澜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你真的不打算出宫去了?”
“出去或者不出,也都是一样,”
糯冰说话语气轻飘飘的,有那么一瞬间,穆九澜甚至怀疑这人要像个风筝似的,断了线,就悠悠荡荡飞到天上去了。
她感觉这想法有点微妙,准确来说,有点不吉利,忙摇摇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了杯清茶过去。
“你,是想出去的吧?”
“那是自然。”
“或许,我也该走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过是在等。”
“等什么?”
穆九澜问了,却没有回应,她也觉得自己似乎操心过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人家?
不过,很快过去了两天,她也听见了些风声。
“听说皇帝陛下已经将南掌国的公主赐给安顺王爷,不日便要成婚。”
穆九澜拿着这消息去找糯冰献宝,才发现这位母亲似乎早已经知晓。
“终究还是等到这天,我便也安心了。”
她说。
穆九澜挠挠头,才终于明白,皇帝终于不再视安凌枫为眼中钉,这才有了赐婚。
南掌国,不大不小,却正好表明了态度。
“一起走吧。”
“……”
说话时,糯冰正在喝一碗清淡无味的白粥,不知为何,明明身边就放着一碟青笋丝,她却一筷子也未动。
“还是算了,”
穆九澜瞪大眼睛,这女人的心思如何说变就变,却发现糯冰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王爷终于安全了些,姐姐为何不高兴?”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又总觉得这声姐姐叫得别扭,之前是不知道,如今看来,糯冰竟比自己猜想的大不少,却总觉得叫姐姐很是奇怪。
但她又想,若是叫了这声姐姐,自己便算是王爷的长辈了,这下倒也占便宜,有些阿\u000fq\u000f精神的意思。
糯冰看了看屋外,隔了许久,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终究还是没说话。
似乎是见房屋里太沉默了些,她隔了几口好像喝了好像又没有喝下去的粥,这才说:“你呢,该回去了吧。”
穆九澜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她觉得方才的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压抑,忙顺着回答:“我倒是想出去,也没机会呀?”
“会有的。”
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感觉面前这人水葱般的指头挑着那只白瓷勺子,眼神里透着某种了然,好像是看过了剧本一般。
剧本?
她想起了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卯星,感觉果然有戏得很。
运气不错,王爷果然靠谱,挨了几日,就有小太监过来传话说,说是安顺王爷在永巷见了故人,找皇帝陛下讨要,说是喜欢这人的手艺,之前三番五次没有请回府中,希望此次有机会能带回去。
正好王爷新近又帮着料理了几桩案子,娶了邻国公主,皇帝可能也想着好意施些惠,竟然答应了。
穆九澜听说此事时,感觉以安顺王爷那厮的名声,皇帝说不定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答允的,何况,他那日虽是发了火,恐怕都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吧。
不管他们的,自己能够出去便好,至于什么破王爷要收了自己做奴才,哼,等我回了小厨房,谁还呆在这破地方。
这天,穆小妞欢天喜却装着低眉顺眼地让王爷派来的人接走,临行前同小太监阿和多说了几句。
“聊什么?”
回了王爷的地盘,安凌枫亲自接见,却不先开口,只是居高临下,微微眯着眼看半跪在地上的穆九澜。
穆同学从未如此憎恶古代腐朽的阶级制度,她跪了好一会儿,膝盖都麻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想说什么。
终于,王爷好像玩够了老鼠的猫,开口:“临走前,你跟阿和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嘱托一下,托他照顾糯冰姑姑。”
穆九澜忽然察觉王爷说的不是那个小太监,而是阿和,心道奇怪,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会晓得永巷里一个小太监的名字,便如此回答。
若是王爷知晓他母亲就是糯冰的事情,那么识得常来的阿和倒也不算奇怪。
“哦。”
王爷却似乎没什么反应,穆九澜大着胆子瞧他,却也没看出什么,干脆大大方方地问:“王爷怎会晓得阿和的名字。”
安顺王居然翻了个白眼:“我把你捞出来,自然要弄清楚情况,你是想让他替你把厨具从宫里取出?那么小小一个太监能顶什么事,还不如早些告诉燕,他自然能帮你办好此事。”
穆九澜心里有点感动,却又想起来,这家伙是要自己来做厨娘的,少了厨具自然不可,感动又消散一大半,只是低头叩谢。
等王爷放了她走,回到最偏远的那间厢房,便见燕在门口等待,这人仿佛无论何时都站得笔直,就像……就像二十四小时值守的哨兵。
“给。”
哨兵依旧惜字如金。
穆九澜千恩万谢拿了盒子,打开清点,十分满意。
实则她最想得到的是那柄细刃,这东西防身最好,拿在手里不心慌,再说了,若是回去遇上罗大厨,让他发现自己把宝贝刀弄丢了,还不得撕碎了这女学生。
“对了,那个小太监说替你查过了,那会儿华妃宫里有个叫鸣鹤的女官,很是可疑,是她推荐你去做些不同的菜肴的,她也知晓惠妃宫里状况,再者,你走之后,她便得了宫里主厨的位置。”
穆九澜记得这人,她来之前,似乎很得华妃的宠,东西赐了不少,而她来后,华妃更加倚仗九澜这边,穆姑娘也去鸣鹤那儿送些果子什么的,鸣鹤只说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倒是安逸。
只是没想到……
九澜还是有些不信,她想自己再去宫里看看,又觉得不太现实。
没想到,隔天就有了机会。
王爷居然受了华妃哥哥,也就是将军的邀约前去赴宴,而穆九澜听说那鸣鹤正好借此机会申请了出宫,软磨硬泡,也就扮成宫女过去了。
宫宴尚未开始,穆九澜就把鸣鹤堵在了后院一处角落。
“是你?”
穆九澜问:“就因为嫉妒?”
鸣鹤一开始似乎还没有认出,只是好半天才说:“算你运气好,勾搭上了王爷,可那有怎样,这世间本就是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
穆九澜冷笑,她算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