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也觉得难弄:“这个金毛犬,特征太过明显,很难让人不记住。”
“嗯,他要是没头发胡子就好了,铁狸可能就认不出他。”宝玉说道。
曹震灵机一动,击掌道:“让段景住给三藏师父当徒弟去,马上剃度,这不就成了!”
宝玉为难地说:“我师父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曹植劝他,这是救命的事,三藏师父慈悲能帮忙。
宝玉答应回去劝说。
三藏正在默诵经书,见宝玉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悟真,可是你两个师兄还没消息?”
“我们这个地方太隐蔽,估计师兄们也不好找,不然我们自己出去找他们吧,乌桓人不是答应放我们走吗?”
“他们还是不肯放白龙马?”三藏问道。
“对,这些人是要和曹家军打仗的,非常缺马,现在还天天在外面劫人劫马呢。”
“白龙秉性纯良,心中有佛,怎可与他们去征战沙场,我们还是等八戒他们来吧!”
三藏虽然还未成佛,但已经应了那句话:请佛容易送佛难!他要在这里死等徒弟相救。
“师父还有件事......”宝玉讲了曹植等人与乌桓的冤仇,现在面临杀身之祸,请师父帮着遮掩。
三藏摇摇头:“他们不问我则罢,若是问到我,怎可打诳语?悟真你要知道,为师的每句话菩萨都听得到,不可妄言!”
见宝玉左右为难的样子,三藏又安慰道:“为师也不想因言语使其得祸,即日起师父就闭关修口二十一日,谁若与为师说话,你便讲与他听。”
这倒是也算个办法,宝玉又想起段景住之事,问师父主意,三藏说:“收徒是要选有慧根的,你说那人我没见过怎可轻易收之,你若想度他,就自己收了吧!”
“可我才出家几天,哪有资格收徒?”
“你若不喜就不收,你若喜欢,一天也可成佛,悟真,为师开始修口了!”三藏闭眼闭口,宛如石塑泥雕,不再理他。
宝玉知道三藏是说到做到的人,便躬施一礼,去与曹家兄弟相商。
曹震对身边的亲兵说,把段景住带过来,让他先用头巾包裹住脑袋,莫要与金兵撞上。
少顷,包着头的段景住来到,一眼看见宝玉,忙问:“小师父,我的宝马可还好?”
宝玉说:“不好,被这山里的人给扣住了,你若想要可以找他们商量。”
段景住便对曹震说:“那匹宝马叫照夜玉狮子,煞是神骏,也只有大公子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不如就趁雅克威有求于咱们,跟他讨要过来,给大公子当坐骑!”
曹震笑道:“你这一个闺女许了多少人家啊?现在先不要谈跟雅克威讲价的事,恐怕你的脑袋旦夕之间就不能保了!”
段景住没想到拍马屁拍出人命,立刻申辩道:“大公子,我金毛犬跟了你们以后可一直是赤胆忠心,今天在乌桓人那里也是我帮你们解的围,不知小的犯了哪条规矩要掉脑袋?”
“唉,你也看到了,这里熟人甚多,小师父在这是被金人给裹挟来的,而金人里面还有个铁狸,是你的老相识吧,你说他见了你会怎样?”
曹震的话确实吓到了段景住,哀叹:“咋这么巧,都凑一起了,万万不能让铁狸见到我,还请大公子救命!”
“我也是被羁押的人,怎么救你,为今之计,只能你自己救自己!”
段景住六神无主地说:“我——这鬼地方步步都是守卫,我哪里逃得出去?”
曹植笑道:“你只要把金毛犬变成没毛犬,不就解决了!”
“你让我剃去头发?我段景住全靠这一头黄发在江湖立足,要不然谁认识我啊!”段景住摩挲着自己的头发甚是舍不得。
曹震进一步逼他:“头发和脑袋,只能留一样,你自己权衡,要是想剃度还得麻烦人家小师父收你为徒才行,不然更是让人生疑,恐怕比你满头黄发更惹铁狸注意。”
话已至此,段景住不敢犹豫了,对宝玉说:“我觉得和小师父甚是有缘,要不咋一见面就把好马相送,请小师父收下我吧!”
宝玉对段景住不甚喜欢,但看在曹植的面上,勉为其难道:“本来贫僧也没资格收你做徒弟,事急从权,等度过此劫,你自行还俗吧!”
正合段景住心意,连连说道:“对对,就是做个样子给他们看,小师父你真好!”
宝玉早有准备,把师父的剃刀已经带在身上,立刻就给段景住剃度,因为手法不熟,少不得给段景住的脑袋添了几个小伤口,疼得金毛犬要急成藏獒了。
头发、胡子都给刮个干净,宝玉像是研究自己的作品,皱紧了眉头:“还是不太像,一会儿随我回去给你找件僧衣换上吧,算是为师送你的礼物。”
段景住千恩万谢,又小声问道:“能喝酒吃肉吗?”
“你这几天就忍忍吧,离开这里你愿意咋样就咋样。对了,还得给你起个法名,但我真不知道你这辈分该怎么取。”
宝玉愁着起名:“叫‘无毛’,不行,‘无’和‘悟’太接近,和我成一个辈分啦!”
曹植随口道:“‘无毛’不如‘发空’,都是一个意思,还更像出家人的名字。”
“对,就叫‘法空’,曹施主果然好文才!”宝玉赞道。
曹震提醒:“不是曹施主,是陶施主,段景住你看,你改了名字,我们也改了姓氏,大家都很难啊!”
段景住立刻心里平衡许多,觉得自己和大公子一样重要。
曹震让人收拾了落发悄悄扔掉,宝玉也领着段景住回到和师父的房间。
宝玉介绍道:“师父,这是你徒孙法空,法空,这是你师爷,快来见礼!”
段景住急忙跪倒:“金毛犬......法空见过师爷!”
三藏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闻声睁开眼睛,看到贼眉鼠眼的徒孙,心里暗叹:一代不如一代啊!然后又合上眼睛。
宝玉想起师父在修口:“法空你起来吧,师爷正在闭关不能说话,等以后能张口了再来给你施教。”
随后从包袱里拿出自己的备用僧衣,让段景住换上,段景住比宝玉高大,但人长得非常瘦,穿上宝玉的衣服除了滑稽些也还过得去。
“行了,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了,记得斋戒哦!”宝玉赶走了段景住,心里有了执念,以后能正式收徒时,一定挑个相貌好些的。
当晚吃饭,在地下部落的一座二层饭庄里,雅克威隆重地给曹震一行人搞了个接风宴,他们的宴会厅在二楼,一楼也坐满了吃饭的,俱是乌桓人劫持在这里的过客,但他们不是初来,只供给一般酒食,二十来个金兵就在其中。
段景住心里有鬼,一进去就两个眼珠不停地转,终于被他发现了铁狸,恰好铁狸也朝他看过来。段景住忙偏过脸去。
铁狸说:“这个和尚有鬼,好像是很怕我。”
高楞悻悻地说:“中原和尚,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吧,都古怪得很!”
楼上,雅克威等人都看着段景住的脑袋发懵,不明白仅仅半天时间怎么辽国使者就变成了和尚。
德尔汗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问曹震:“陶先生,这个人是跟你们来的辽国人吗?”
曹震说:“就是他啊,要说这人的造化真是奇怪,这位段先生竟然是个有佛缘的人,今天和悟真师父聊了一会儿天,一下子开悟了,非要出家谁拦也拦不住,拜了悟真为师。”
“段先生,真不是凡人啊!”德尔汗赞了一句。
段景住一本正经地说:“请叫我法空!”
德尔汗有些为难地看着酒席:“不知道段先生突然成了法空,没预备素菜啊!”
满桌都是鱼肉,段景住咽了一下口水说:“本和尚刚刚出家,做人得有始有终,今天这顿不戒荤腥,做俗人的最后一次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