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声音,北川勋牢牢拉着宫野志保,二人加快脚步钻进拥挤的人群。
只见在这围观群众当中的一片空地上,五名身上纹着花臂、嘴里叼着根烟的小黄毛,此时正流里流气地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以及她身旁看上去不过六七岁年纪的小孙子围住。
五名小黄毛中,看上去是领头的那人双手插兜,十分嚣张地上前两步:“你个老不死的,你孙子把我鞋踩坏了还想跑?我告诉你,再跟我这装聋作哑,那我砸的可就不是你的摊子了!今天我最后问你一遍,赔不赔钱!”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将自己的小孙子护在身后:“这位小同志……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刚刚人那么多,伢子不过是不小心踩到了你,我们真拿不出八千块钱啊……”
“那我不管!”小黄毛一吐烟头,“整个村子谁不知道我们‘吊炸天组合’的威名?今天让你个老不死的赔八千已经是够仁义的了,你再跟我这扯皮,以后我见你一次,就再砸你摊子一次!”
“可…可是我……”
“算了算了,大过年的我也不想为难你,”
说到这,黄毛突然嘿嘿一笑,“你既然不想赔钱也好办,那就道个歉吧,给我们兄弟五个一人磕三个响头,今天爷爷心情好,就把你们……”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爆喝:“混账!你不过多大年岁,竟敢在一位老人家面前自称‘爷爷’?你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吗?”
一听这话,黄毛顿时来劲了。
“嘿,我倒要看看谁在这放屁呢,信不信老子今天过年让你见个红啊?”
“怕你不敢!”
说罢,一名赭红脸壮汉从人群中一跃而出,不等五名小黄毛答话,壮汉冲上前去先将其中一名看上去最瘦小的黄毛一拳撂翻,随后飞起一脚,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将另一名黄毛踹倒在地。
到这时,剩下三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当即一声暴喝,便掏出弹簧刀准备围殴这名壮汉。
可那壮汉见此情形,非但不予闪躲,反而冷笑一声,“哼,宵小鼠辈!”,随即一个虎扑迎了上去。
只见那壮汉侧身躲过直刺来的小刀,左手瞬间捏住来人手腕,用力向前一拽,小黄毛顿时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壮汉见状,拧腰曲肘,只一击便打得对方跪倒在地直吐酸水。
与此同时,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朝着壮汉冲来,想要打一个佯攻配合的战术。
谁料壮汉后发先至,直直地迎着左边那人便冲了过去,随即借助冲劲儿一个鞭腿抽向黄毛腰间,瞬间左边那黄毛就笔直地飞了出去,一直沿着水泥地滑了七八米,这才眼前一黑,开始倒起了沫子。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在那壮汉的一通拳脚之下,五名小黄毛此时就剩一人还站在原地,而这人正是方才叫嚣着的那名领头的。
见到这壮汉如此悍勇,领头的黄毛有些生硬地咽了下口水,随后像是给自己壮胆般,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你敢在村子里打我…我告诉你,我…大哥是这一片的所长,我要让他发通缉令抓你!你就等着在监狱里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黄毛这话,本意上是想给自己壮壮声势,毕竟自己一行五人已经躺下了四个,他可不想跟自己的兄弟们一样凄惨。
可谁知壮汉听到这话,眼中却突然闪过一道凶光,原本微眯着的眼睛也开始逐渐瞪大。
“原来还是个纨绔……看来某家今天正好为民除害了……”
壮汉如此想着,刚想上前动手,却见人群当中,一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突然钻了出来,径直挡到自己面前。
这人正是一直看戏的北川勋。
见此情形,以为北川勋是黄毛的同伙,壮汉刚想动手发难,结果北川勋却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之后,壮汉顿时一个激灵,随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北川勋,“此…此言当真?”
“当然了,”北川勋呵呵一笑,“他们就在那里等着你,现在不去,更待何时呢?”
“先不急,容我先料理了这……”
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壮汉摆了摆手,正准备解决那最后一名黄毛,结果一抬眼却发现,那黄毛竟然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拉着自己几个兄弟跑得没了踪影。
见到这一幕,壮汉哑然失笑:“倒是个讲义气的……也罢,就放他一马,我这就和先生同去!”
说着,壮汉就准备拉着北川勋一同离开。
而这时,先前被刁难的老太太和她那小孙子却泪眼婆娑地站了出来。
望着眼前的恩人,老太太千恩万谢地想要鞠躬致谢,却被壮汉死死拦住,随后又将身上仅剩的十几块钱拿出来,壮汉也坚决推辞不受。
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实在没有办法,壮汉只得收了那小孙子的一块奶糖,这才和奶孙二人挥手道别。
只是这么一耽搁时间,眼前距离两个小时的期限还剩下最后一刻钟,北川勋将壮汉送去张家肉铺后看了眼时间,随即拉着宫野志保,两个人七转八绕,最后来到了村子角落一处破落的小庙门口。
这座小庙本是当地的一处城隍庙,但庙里的道士却在八十多年前赴了国难,于是便一直闲置到现在。
北川勋和宫野志保刚刚来到庙门口,还没等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读书声。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段话的意思是,不恬静寡欲无法明确志向,不排除外来干扰无法达到远大目标,所以在学习的过程中,我们要……”
听着这小庙里传来的温柔声音,北川勋顿觉热泪盈眶。
这最后一个人,终于是被他找到了……
他的任务,总算是要完成了……
想到这里,北川勋再也按压不住心头的激动,伸手推开庙门,便看到一名穿着青白色衣服的中年人,此时正拿着书讲课。
而在他的面前,四五名穿着破落的孩子,此时坐在椅子上,正聚精会神地研读课本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