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了问了那位姑娘的府第,只听得是御史大夫家的嫡女,她便心中有数了,这姑娘上一世好似嫁得不太好啊。
她虽未出门,也听到过她的故事,丈夫多情,偏在婚前藏的好好的,待她进门,才知他在外面养了外室,孩子都多大了。
她坐在窗前,静静地聆听着身旁小丫鬟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位姑娘的故事。
据说她面对如此不公之事,仍然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当那顶象征着屈辱与委屈的小轿缓缓抬进家门时,她没有哭泣,亦未曾吵闹,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然而,她身边那些尚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小丫鬟们完全无法理解,她们义愤填膺,口中不停地地为她打抱不平,恨不得亲自上前去冲着她丈夫吐一口唾沫。
然而要知道,这个时代本就讲究三从四德,尤其是像这位姑娘,其父亲竟然身居御史大夫之高位,那可是朝廷中的重臣啊!
倘若她胆敢肆意妄为、不守妇道地闹腾起来,恐怕光是众人的口水和指责就能将她的娘家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对于这样的朝中大臣来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甚至牵连到整个家族的声誉与前途。
所以说,在这种环境下,这姑娘若不想给自己和家人招来祸端,就只能默默忍受……
陈婉站在人群之中,目光穿过熙攘的人流,落在那位御使家的姑娘苏锦琳身上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惋惜之情。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道与众不同的视线,苏锦琳似乎有所察觉。她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正凝视着她的陈婉相对。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面对这样突兀的注视,苏锦琳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相反地,当她看清眼前之人乃是一位年轻漂亮且已为人妇的女子后,嘴角竟泛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温暖而迷人的气息;又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璀璨夺目却不失温柔婉约。
紧接着,苏锦琳轻轻点了点头,向陈婉示意问好。陈婉被苏锦琳的从容不迫所打动,同时也对这位陌生姑娘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和兴趣。
陈婉极喜她这样宠辱不惊的性子,与梁思辙甚为相配,改天得找个机会与她接触一下。
陈婉这一趟出行有了目标,心情不错,和署正夫人一路告辞往外院走去,等她走到大门口时,梁思辙还等在那里。
陈婉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见着梁思辙,她都想赶紧上前去告诉他,她为他物色了一个好姑娘,碍于署正夫人还在一旁,她才生生止住了。
梁思辙见到陈婉出来,上前一步,陈婉赶忙向他介绍了署正夫人,他抱拳见过,又得了署正夫人的一番夸赞,但他仍然是那副表情,陈婉越看越觉得他与苏锦琳相似,想必二人定会惺惺相惜。
回家的路上,陈婉几次想撩开帘子跟骑着马的梁思辙说话,但大街上人很多,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她硬是忍了一路。
一踏进家门,她就迫不及待地说:“小叔,你今日可好?可曾结交到朋友?”
问完不待他答,又道:“今日我在公主府见到御史大人家的姑娘,她站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能望见她,就跟你似的,亮眼极了。”
走在她身旁的梁思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她说:“倘若你们二人站在一起,那可真是天作之合啊,那姑娘端庄大方,一看就教养极好,是个好姑娘。”
陈婉还在那絮絮叨叨,没发现梁思辙早已冷了脸,她是真心觉着苏锦琳很好,小叔以后是往上走的人,后宅宁才能仕途顺,何况小叔也不是那种三妻四妾的人,苏锦琳嫁过来也不吃亏。
她久不见梁思辙回应,这才发现他半晌没说话了,以为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其实上一世他们初入京时,谁也不认识,她管家自是有一套,但那是在苏州,京城的规矩大,她自己尚且手忙脚乱,自是没有顾及到梁思辙。
等梁思辙任了翰林院修撰,一年后又升迁至侍读学士,她也对应付后宅,迎来送往得心应手起来,才开始关心起梁思辙的亲事。
但她一无人手,二又没有多少人脉,即使有人家抛出了橄榄枝,她都无法分辩,梁思辙也是一心扑在公务上,提起娶亲之事也无太大反应。
她是左思右想,斟酌了又斟酌,才想将王氏这门亲事定下来,还专门安排了小叔去见见,没想到他在听到这门亲事后,只说了要考虑一晚上,第二天连安排的见面都没去,就同意了婚事。
她还以为小叔是满意的,没曾想婚后依然醉心公务,他倒没有纳妾,只不过后来对着王氏也太冷淡了些,惹的她天天来自己院子里抱怨。
这一辈子她决定换个方向,定要给梁思辙找个合眼缘的,让他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于是晚饭时,陈婉又提起了此事,她委婉道:
“小叔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别害羞,告诉嫂嫂,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啊,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能有个自己欢喜的,这日子过着也能更快活不是。”
梁思辙沉默片刻,道:“辙既无一官半职,又未取得任何功绩,谈婚论嫁尚早。”
“你又不是什么武将,谈什么未建功,无以立家啊,更何况成亲可不是小事,现在慢慢相看着定下来,人家姑娘家还舍不得这么早嫁过来呢。”陈婉完全不认同他的推脱之言,立刻反驳。
接着又开始乘胜追击道:“小叔啊,任职文书也快下来了吧,你马上也是朝廷官员了,这后宅虽有我给你看着,但始终名不正言不顺啊,要是你娶了妻,有了贤内助,建功立业不是指日可待吗?”
说完陈婉停箸等待,没想到梁思辙淡淡道:“嫂嫂有没有考虑过改嫁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