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今的局面犹如脱缰的野马,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随时随地,当年的事情都有可能如火山一般爆发,而我们这些人都将面临人头落地的巨大风险。
“侄儿啊,你说这事到底该如何是好?!当年我真是糊涂啊!!唉!!”世伯在我府中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地抽着自己的大嘴巴子;“你昏迷之前要是给我交代清楚,那蓝茹梦顶替蓝茹幻,真正的蓝茹幻是大皇子要的女人!!我又何必犯下这等糊涂事呀!!”
我听着那啪啪啪的巴掌声,心情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难以平复,烦躁地翻开这几天禁卫军在暗处监视东宫画下来的信息,我只能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说道;“够了世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此事,以免牵连整个赵家氏族!!”
翻开禁卫军交上来的几本小册子,我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期望礼城王司马轩并不知情,与宫女蓝茹幻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越界之举,他们的关系真的单纯得如同清水一般:
这半年来……陛下在前朝呕心沥血地苦心经营,而东宫却每日歌舞升平,欢乐不断,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瞧这一点的收笔,你的手腕得使点劲,如此一来,这个字便犹如龙飞凤舞,美轮美奂。”东宫内院的凉亭里,司马轩紧紧握着蓝茹幻的手,在一张宣纸上练习书法:“嗯,小蓝,你自己试试看。”
“轩大人,是这样吗?”蓝茹幻的手在司马轩手上力度的引导下,在宣纸上再次写出了那个字;“总觉得有些别扭呢,这个字,轩你再试试?”
司马轩未发一言,反而极具耐心地再次握住蓝茹幻的手腕,拿起笔来。当两人齐心协力完成一段话时,两人相视而笑,望着对方脸上的墨痕,不禁捧腹大笑。
“轩大人的脸上,哈哈哈哈,好像一朵花唉。”
“小蓝的花猫脸才滑稽可笑呢!!喵喵喵的!!”或许司马轩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只是在这皇宫威严的表象下,尽情释放着本性,享受着那难得的轻松愉悦。
“喵喵喵喵什么都!!轩大人最讨人厌了!!”蓝茹幻霍然起身,抽过一张空白宣纸,调皮地吐着舌头,将空白宣纸高高举在手中,故意挑衅道;“小心我把轩大人睡觉时的丑态画下来,让整个皇宫的人都一饱眼福!!”
“你画!你画呀!”司马轩如饿虎扑食般抢过蓝茹幻手中的宣纸,“啪”得一声将其重重地放在桌上。还未等蓝茹幻反应过来,两个孩子便如麻花般扭在了一起。司马轩趁机如猴子般挠着蓝茹幻的痒痒,使其大笑不止,无力反抗。
“我还没有见过小蓝的画技呢,今天不画好,可不许睡觉。”司马轩半开玩笑地说着,手里的动作却如疾风骤雨般没有停下来,在蓝茹幻的痒痒穴上疯狂攻击,逗得她如被点了笑穴一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在笑声中挤出一句正常的话:“轩大人饶了我吧!我怕痒,怕痒!”
“你说的话我都照办,都照办。”这才让司马轩如得胜的将军般停了手,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看着恢复好体力的蓝茹幻如弱柳扶风般站在他的身边,慢慢弯下腰来补充道:“但是轩大人,请允许我卖个关子,你先转过去。”
“转过去嘛。”
司马轩也很配合蓝茹幻,如听话的孩童般默默转过头去。一柱香后,司马轩急切的追问道:“小蓝好了没有?”
“再等等轩大人。”蓝茹幻手上如行云流水般奋笔疾书,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旁边的司马轩望着远处如诗如画的美景出了神,这种逍遥快乐的生活真是惬意极了啊!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司马轩下意识地问:“这次总好了吧?”
“好了,好了。”蓝茹幻轻舒玉臂,放下手中的笔,小心翼翼地将画捧了起来。
司马轩闻声转身,刹那间瞠目结舌,宛如石化了一般;“这不是我?”
“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如何描绘轩大人的英姿,所以先拿这个练练手。”蓝茹幻轻声解释,期待着司马轩对她的画作发表评论。
“甚好,甚好,若是在画的左下角添一只小巧玲珑的老鼠,那便堪称完美了。”司马轩凝视着这幅画,端详了一圈,愣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凭借画中物体的大致轮廓,猜测这是一幅猫的画像。
“好,轩…”蓝茹幻下意识地应道,突然回过神来,反驳道;“这是猫啊?这应该加根骨头嘛,我明明画的是狗。”
“啊?这是狗啊?这分明是猫啊!?”司马轩难以置信,这画技简直是鬼斧神工,画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似猫又似狗。
“狗。”蓝茹幻气急败坏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
“猫。”司马轩毫不示弱,扯着嗓子喊道。
两人怒目而视,互不相让,全然不顾自身形象,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争论就此拉开帷幕。
“猫猫猫猫猫猫—”司马轩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夺过蓝茹幻手中的画,往旁边用力一扔,随后惟妙惟肖地学起了猫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狗!狗!!”蓝茹幻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有模有样地学起了狗叫;“呜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之际,完全忘却了彼此之间应保持的距离,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近到连对方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这才让两人恍然意识到有些越界了。
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炽热温度,亲密无间的距离令二人的脸颊如熟透的苹果般微微泛红。他们停止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宛如心有灵犀一般,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气氛在瞬间变得暧昧至极。
看到此处,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愤然将那本册子撕得粉碎,这简直就是铁证如山,是礼城王司马轩与宫女蓝茹幻情感发展的铁证。与此同时,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的我也深知,如果再这样放任自流下去,误会只会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蓝茹幻和礼城王的感情也只会愈发深厚,待到木已成舟、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时候,一切都将回天乏术。
我紧紧地握住拳头,心中明白,即便有当年德妃娘娘的承诺,我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要主动出击,夺回主动权。
“世伯,如今假蓝茹幻成功上位,冒名顶替真的蓝茹幻与陛下相认。不过,好在现在正处于国丧期间,陛下需清心寡欲,不能行周公之事,礼城王与真的蓝茹幻也尚未确定关系,我们尚有一线生机。”我冷静地分析着局势,深知尚有可操作的余地。而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我自然清楚这种状况,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去寻找一个人。
“还有什么机会?你若将此事告知陛下,说不定我们都会性命不保。若不告知陛下,待日后东窗事发,我们同样难逃一死。得,我看赵家算是彻底玩完了。”世伯一脸颓废地半躺在椅子上,犹如霜打的茄子般,毫无生气,完全看不到一丝希望。
然而,伯父的话不无道理,此事确实棘手万分,我必须谨小慎微。我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对世伯说道:“如今的情况是,真的蓝茹幻全然不知她儿时的所救之人,便是当今圣上。”
“没错,你所言极是。”我话尚未说完,世伯便如疾风般打断了我的话语,其激动之态仿若抓到了救命的浮木;“只需我们向那丫头挑明陛下的身份,王爷与皇帝,任谁都会选择皇帝。届时那丫头伴于皇帝身侧,我们赵家便可全身而退,权当一切从未发生。”
“妙啊,世侄!!赵家能有你这般珍宝,实乃上苍庇佑啊!!”
世伯说到激昂之处,直接拍案而起,而我却在思索该如何找蓝茹幻坦白,又要怎样向她阐明当下的局势;“然而如此一来,我们便将抉择之权交予了她的手中,无论她作何选择,都未免太过残忍。”
“何须顾虑如此之多,我的贤世侄,你这是妇人之仁,只要不牵连赵家,这便是最佳之策。”在世伯的规劝下,我打消了踌躇的念头,寻思着过两日便约出蓝茹幻,以拯救赵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夜,如墨染,熄灯后,我与世伯作别……
数日之后,我终究还是低估了这皇宫内局势发展的诡谲复杂,此事逐渐失控,最终如脱缰野马般从我手中挣脱,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某夜,我从东宫内将真的蓝茹幻悄悄约出,为防宫内的眼线,我将她带至一处万无一失的安全之所。
“蓝姑娘,有件十万火急之事,我定要告知于你。此事关乎数百条鲜活生命,还请你务必听我说完。”形势紧迫,我也无暇与蓝茹幻客套;“你的本名乃是蓝茹幻,对吧?你与你姐姐蓝茹梦互换了身份。”
“赵大人,你怎会知晓?我……!!!”蓝茹幻眼见事情败露,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惊慌失措间,她妄图逃离,却被我一把攥住手腕;“赵大人,你弄疼我了。”
我并非不懂怜香惜玉,只是此事关乎自身性命和族人几百人的生死存亡,我岂敢掉以轻心,必须狠下心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放心吧,赵大人,我不会逃走的就算陛下要杀了我,我也会一人承担。”蓝茹幻被我的眼神震慑住了,她从我的眼眸中洞悉了我对此事的坚决态度,于是在平复好心情后,她留了下来。
“抱歉,我深知此事于你而言难以接受,但是……”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增添了几分勇气和决心,说道;“你可还记得你儿时的伙伴阿豪?”
“阿豪?!”蓝茹幻苦思冥想后,她的语气骤然改变,她忆起了这位消失已久的挚友;“你……当年……阿豪是被……难道说……”
我肯定了蓝茹幻的猜测,并坦承了自己的身份;“岁月如梭,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已长大成人,模样也都发生了变化啊。”
“没错,我便是当年带走阿豪的那个少年,而你口中的阿豪,正是当今圣上!!!”
“什?!”蓝茹幻惊得如遭雷击,“不对吧,先帝驾崩不过半年,新帝登基,阿豪竟是新的皇帝?!是当今圣上?!”
我深知她难以接受这一事实,毕竟这于她而言太过震撼,然而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我还有至关重要的一句话未曾说出口;“是,而且你现今侍奉的主子礼城王司马轩,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扑通一声,蓝茹幻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这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她震得目瞪口呆,甚至连神志都有些恍惚;“轩大人是阿豪的弟弟……我、我……”
蓝茹幻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言语间混乱不堪,不知所措。我本欲出言安慰,让她振作起来,在两个男人之间做出抉择。
可我尚未开口,蓝茹幻突然用力将我推开,她哽咽着,紧紧咬着自己的手,仿佛在与汹涌的情感做着殊死搏斗;“走开!走开啊赵大人!为何为何……赵大人当初将我带进宫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何!是为了阿豪吗?可是……”
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痛苦,多么渴望能够向她解释清楚一切啊!当初确实是先帝下令让她进宫去陪伴还未登上皇位的司马豪。可那时的我,为了能从那群凶残无比的土匪手中救出她来,不惜拼尽全力与他们搏斗,最终身负重伤,昏迷过去。
就在我刚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蓝茹幻那低沉而又充满无奈的叹息声:“但是,我已经遇到了轩,我喜欢他,真的好喜欢。”接着,她又喃喃自语道:“而且,如今的我甚至连阿豪的模样都快要记不清了……”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已然酿成。曾经所种下的那颗恶果,如今正不断地结出罪恶之果,报应也随之而来。有些事情终究是强求不得的,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上天早已有了它自己的安排。
赵家,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或许终有一日会走向覆灭的深渊。但我绝不愿意看到赵氏一族如同未来的那个联盟一般,因为我的过错而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