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仆从气喘吁吁在后面跟着。
见到郭庸之后,忙跑过来一脸愧疚说道:
“老爷,这…门一开就进来了,我…”
郭庸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
那仆从赶紧退下了。
郭庸忙上前行礼,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说道:
“谢大人怎么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谢坤只微微颔首,“今日我等不请自来,是因公事罢了,郭尚书可莫要生气啊!”
从方才,谢坤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郭庸。
郭家对外说郭庸病了,眼前看起来郭庸确实脸色苍白了些,可为何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沈临鹤将他告到御史台之后便病了?
郭庸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频频往身后的院子中看去。
“谢大人言重了,我已知沈国公家的沈公子告了我一个赃滥之罪,我…我实在是冤呐!一时急火攻心,这才病了的!”
谢坤一副恍然模样,“原是如此,我道是为何郭尚书此时生了病,竟是被那沈家小儿给气的!”
郭庸一脸委屈的模样,刚要点头,却听谢坤又说:
“我原以为是郭尚书听说我们搜寻到了你贪赃的证据,这才病倒的呢!”
郭庸的注意力正放在身后的主屋,刚要下意识点头,却是一愣。
“什么?”他惊疑地看向谢坤,“谢大夫的意思是…不可能!不可能!”
郭庸连连摆手,“谢大夫不要用言语试探我了!沈纨…沈公子那是诬告,都是空穴来风的事,怎么还劳烦谢大夫带着御史台诸位大人专程走这一趟呢!”
谢坤听到郭庸这话,唇角微微一挑,并不言语。
他朝身后御史台的几位部下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点点头,向前几步。
先是朝郭庸拱手行礼,然后才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随后举起让郭庸看个清楚。
谢坤脸上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言语中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郭尚书,我等今日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这上面记载了目前所查到的你所有的罪行,特来给你过过眼,看看有没有查错或者遗漏的。”
郭庸一惊,那纸上登记的密密麻麻,沈临鹤报官时日不久,御史台怎么可能查出来这么多?!
莫不是诓他…
郭庸半信半疑,朝那纸走近了些。
待他仔细地看了两行,后背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别的不说,仅仅这两行所记载的,竟全都是真的!
其中竟还包括五年前的科举舞弊!
郭庸瞪大了眼看着,他想过御史台会查出新晋官员给他的孝敬钱,毕竟每朝每代下来,这已经变成不成文的‘规定’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御史台短短时间,竟将科举舞弊一事给翻了出来!
这不可能!
除非…
他们早有证据!
郭庸如此想着,心已经凉了半截。
若科举舞弊证据确凿,以大庆国律法,他这个主考官…当斩!
“怎么?”谢坤声音沉稳道,“郭尚书看着是有遗漏吗?”
郭庸心中暗骂,好一个谢坤!逢人有礼让三分,转头推你见阎罗啊!
这上头记载的林林总总从他做吏部侍郎就开始了,有些事年岁长到连郭庸自己都记不清了!
竟还问他有没有遗漏?!
要是真有,难不成让他自己磨好墨,填上去?!
郭庸心中一半凉透,一半炙烤。
冷热翻滚,煎熬至极!
他装作逐字逐句地仔细观看,实则内心焦急万分。
忽的,他想起床下那个暗洞,脑海中灵光一闪!
是了!就算御史台用了手段让贿赂之人和舞弊之人招了供,可那些金子他们根本找不到!
只要找不到,自己就可以装作无辜的样子,说是那些人胡乱攀扯!
御史台查案证据是最重要的,而那些金子便是证据!
没了证据,他们顶多只能怀疑,只要自己坚定没有贪赃,谁能奈他何?!
想通了这些,郭庸心中镇定了不少。
他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
向后退了两步,离那纸远了些,郭庸对谢坤苦着脸道:
“谢大夫,这都是无稽之谈啊!”
他的手指点着那张写满罪行的纸,“谢大夫,你瞅瞅,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当初也是参加科举,然后从吏部一名小官做起,这么多年,一步一步才走到尚书这个位置上来,我深知不易啊,又…又怎么可能去做这些事?!”
他一脸的真诚,而后状似想到了什么,避开那些官员,独独凑到谢坤身边,低声耳语道:
“谢大人,你也知道,到了这个位置上,有些事身不由己。就像每年都有官员入京赴职,他们举办筵席交流同僚感情是很正常的事,有时候…还会送点小礼品,但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这…就不必算了吧!”
他与谢坤同朝为官,谢坤乃三公之一,比他这尚书官大一级,想来京城官员暗地里的门道,谢坤更是了解。
郭庸提起这些,本意是想与谢坤套套近乎,可没想到…
谢坤恍然点头,而后正了正神色,向那些御史台的官员大声喊道:
“郭尚书深明大义,自己交代还有新入京官员曾送他礼品,之后你们再好好与郭尚书把那些礼品一件件列出来,不可遗漏!”
“是!”官员们纷纷应下。
郭庸一个头两个大,他平日与谢坤无甚来往,只知他不苟言笑,曾铁血手段查处了几个违了律法的官员,还以为他如同前几任御史大夫一样死板刚直。
可竟没想到,谢坤此人竟还有些圆滑和城府?!
郭庸一时沉了面色,只撇过头去,语气冷硬道:
“看来谢大夫认定了我有赃滥之罪,若如此,那便拿出证据来!”
谢坤眯了眯眼,他今日率人闯郭府便是为此。
那沈家小子报官时,也说纸上所列罪行人证俱全,只是这物证…却是一个都没寻到!
御史台查找了与郭家有来往的所有可疑的地方和钱庄均无所获,想来那赃物…
就在这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