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这座道观,外人或许会生出一种错觉,以为其格局不过尔尔。
然而,当李科三人随着道长脚步,逐一穿越过三重小巧的进院后,眼前豁然开朗——三座气势恢宏、栩栩如生的巨大雕塑巍然矗立,它们的背影之后,一抹青白相间的道观静静伫立,袅袅香火在空中缓缓缭绕,平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息。
皇甫轩目光灼灼,望向那三座庄严的造像,不禁问道:“这三位,可是三清尊神?”
那道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解释道:“非也,此乃茅山一派的开山祖师之像——茅盈、茅固、茅衷三位真人。”
言罢,李科转而向道长问道:“敢问道长,这后山的所在,是否就在于主殿之后?”
那道长点点头,继续向前带路着。
路上有几个精瘦的小道士正扫洒着石板,他们见着领头的道人纷纷都夹着扫把,施礼起来,眉眼恭顺,嘴里嘟囔着:“师兄!”
待到了大殿边围墙的一处小门,那道长便往内一指,道:“此去便是我观的后山。后山常年时有雾气,妖蛇毒虫众多,无所得便尽快下山回来。”
后山没有路,实际上只有一条道观之人踩出来的土路,但也是杂草横生,荆棘遍布。
浓雾仿佛是从叶子中冒出来的,渐渐这三清观的后山便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娘的,这雾气是我们来了就生,真是好客的紧!”皇甫轩骂道。
“在下面看到时候还没有雾。”李科道。
皇甫轩道:“咱们喊喊吧。这样找也是无头苍蝇。”
“大声喊恐怕会引来野兽,我来背着宫姑娘吧。”李科道。
皇甫轩将宫素然放到李科背上,道:“说真的,要是你和这宫姑娘相爱的话,咱们就有一个皇城司的内应了。”
说着他便向李科挤了挤眼睛,满脸坏笑,“况且她还是个美人。”
李科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皇甫轩内力恢复的很快,扯着嗓子便喊,“娘嘞仙人啊,老神仙啊,你在哪?”
“娘的你懂礼数点!”李科忍不住骂道,“有你这痞子在能复国才怪!”
皇甫轩鼻子气呼呼,改口喊道:“老神仙,老神仙啊你在哪?”
声音震荡着空气中的白雾,回响在幽静的山林之间。
但除了几只鸟儿和小兽惊走,就没有任何回应了。
李科和皇甫轩一路向上,边走边喊,李科感到身上的宫素然越来越重,且越来越硬。
她在李科耳边呼出的气,越来越冷。
李科的力气也渐渐的软了下去,但这不是他没了体力,而是因为他似乎已渐渐绝望了。
“我已经尽心努力了,宫姑娘,对不起。”李科喃喃自语。
最后他们走到了一处悬崖峭壁,光秃秃的岩石上,矮小的草,滑湿的棕色苔藓。
“这下好了,咱们也走到头了,没路了。”皇甫轩道,“回去吧。”
雾气弥漫在悬崖峭壁之间,李科隐约看到对面的悬崖伸了过来,离得很近。
李科灰心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希望出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迹。
背上的宫素然细小的呼吸起伏着,越来越弱,仿佛下一秒便会停止。
“走吧。”皇甫轩催促道。
可李科挪不动脚步,他不甘心,心想哪怕要找到最后一秒,也不能放弃,直到找到宫姑娘真的断了气…
“我想去悬崖对面找找看。”李科面对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悬崖说道。
“你疯了吧,这姑娘虽美,但不值当冒这么大危险啊。”皇甫轩惊讶道,“这雾气罩着,估摸得有近三丈远。我能过去,你怎么过去?”
三丈远即是近十米多远,李科这大学立定跳远只能两米七的选手,简直是望尘莫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科透过白雾看到左边不远处,有一棵迎客松歪着,斜刺向对面。
李科走到那树前,看到它麻麻赖赖、枝节错乱的树干延伸到悬崖半空中。
而对面在越来越浓郁的如牛奶般的白雾中,好像还有着一棵松树生长过来。两棵树好似在这悬崖上搭了座断桥。
“看吧,天无绝人之路。”
“我们就算过去了,怕也是寻不到那老神仙,何必呢?”
李科摇摇头:“要是换做我,我命不久矣,我希望别人不要放弃,因为我想活!宫姑娘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要是这宫姑娘醒了,怕真的要以身相许了。”皇甫轩嘻笑道,“来吧,把她给我背了,我先过去。然后我再来背你。”
李科耳朵微微发烫,摇头道:“不了,我自己爬过去就行。”
“你行吗你?”皇甫轩乐道。
“少废话,时间不等人,那我先走!”李科心一横,便把宫素然交给了皇甫轩,便向上攀上了面前的松树。
极为粗糙的树皮给他很好的抓力,但交错的,时而坚固、时而脆弱的树枝又给了他极大的阻力。
因为他不知哪一根树枝可靠。
李科四肢并用,像一个壁虎猴子,抱着树爬,他专注于手上的动作绕开各个枝叶。
李科控制住呼吸,很快便爬到了树梢头,并且他尽量不去朝下看,但空悬的感觉仍是控制不住的袭上心头。
李科扶着枝杈颤颤巍巍地蹲起来,向前瞧去,好在这迎客松不像其他的树,枝叶茂密,他很容易的便看到了“断桥”的另一边。
李科知道,接下来的一步,便是勇敢的跳过去。
然而,在即将要跳的那一瞬,李科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微微低头,目光穿透层层雾霭,触及那深渊般的悬崖之下,一片幽深得近乎吞噬光线的黑暗,其间还夹杂着仿佛幽冥之中传来的,凄厉而幽怨的风啸,如同古老鬼魂的低吟。
真正的勇士,是在恐惧面前亦能挺直面的人!李科心中默念着这份觉悟,双腿蓄力,身形如同紧绷的弓弦般骤然下蹲,紧接着是一记决绝的腾跃。
李科闷哼一声,双手一下地勾住了对面大树的枝桠,瞬间,树枝被重重地压下剧烈地颤动起来,几欲将他甩脱。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腰腹间猛地发力,宛如灵猴般,稳稳当当地骑坐在了树干之上。
一个声音传来。
\"哟,好身手!”李科抬眼看到皇甫轩已经安安稳稳的坐在了对面地上,大喊着,“快点吧,我都等了大半天了!”
这就在抬眼一下,李科手里握着的树枝和身下的树干,突然发出轰鸣断裂的声音。
李科感到自己瞬间缩小成一个冰粒,掉下了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