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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若兰的绣房里还亮着灯。自从钱家的人去过绣品铺子后,她就一直在等李掌柜的消息。

\"夫人。\"张妈端着参汤进来,\"您该歇息了。这都三更天了。\"

沈若兰放下手中的绣绷:\"再等等吧。李掌柜说今晚会来报信。\"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掌柜快步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夫人,天大的好消息!\"李掌柜压低声音说,\"钱家的人今天来铺子,不是为了查账。\"

沈若兰挑眉:\"哦?那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打听威廉布行的事。\"李掌柜说,\"看来他们也盯上了这个代理权。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来晚了。\"李掌柜得意地说,\"就在今天下午,威廉布行的代表已经和我签了初步意向书。他们很欣赏夫人的眼光,觉得您把绣品做得这么好,必定也懂得经营上等绸缎。\"

沈若兰露出一丝笑意:\"所以钱家是在打探虚实?\"

\"是啊。\"李掌柜说,\"他们一定没想到,我们动作这么快。而且......\"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威廉先生还特意写了这封信,说想和夫人当面谈谈。\"

沈若兰接过信,仔细看了看:\"这倒是个机会。不过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李掌柜,你回去告诉威廉先生,就说我最近身体不适,暂时不便见客。等过些日子再说。\"

\"夫人是担心钱家的人在盯梢?\"

\"不止是钱家。\"沈若兰说,\"程老姨太太这几天派人盯得很紧。我要是这时候去见威廉先生,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李掌柜点头:\"夫人考虑得周到。那我明天就去回复威廉先生。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就在刚才,德利銮的管事来找过我。\"李掌柜压低声音说,\"他说德利銮和程老爷的关系确实出了问题,但不全是钱家挑拨的缘故。\"

沈若兰眼前一亮:\"哦?那是为什么?\"

\"说是程老爷在英国太过强势,想要控制几条重要的贸易线。这让德利銮很不满意。\"李掌柜说,\"不过德利銮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派管事来打听,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沈若兰沉思片刻:\"这么说,德利銮是在给我们传话?\"

\"应该是。\"李掌柜说,\"而且管事还透露,说钱家最近在英国也不太平。好像是和一些本地商人闹了矛盾。\"

沈若兰若有所思:\"这倒是个机会。李掌柜,你明天再去见见德利銮的管事,就说我们明白他的意思。至于具体怎么办,等程老爷回来再商量。\"

等李掌柜走后,张妈忍不住说:\"夫人,您说这事会不会是个圈套?\"

\"不像。\"沈若兰说,\"德利銮是个老练的商人,他不会做这种没把握的事。我看他是真的想和程家继续合作,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是程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要沈若兰立刻过去。

\"这么晚了还传话?\"张妈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沈若兰整理了一下衣裳:\"不会有大事。八成是威廉布行的消息传到程老姨太太耳朵里去了。\"

果然,到了程夫人的院子,就看见程老姨太太也在。

\"若兰,你来得正好。\"程夫人说,\"你来告诉姐姐,威廉布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沈若兰不慌不忙地说:\"回婆婆的话,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有个外国客人来我的绣品铺子买绣品。一来二去,就聊起了布行的事。他说他认识威廉先生,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程老姨太太问:\"所以你就擅自做主,要了这个代理权?\"

\"不敢。\"沈若兰说,\"我只是和他们签了个意向书。具体怎么合作,还要等夫君回来定夺。\"

程夫人在一旁说:\"姐姐,这事若兰做得没错。现在德利銮那边不太平,我们总要未雨绸缪。\"

程老姨太太看看两人,忽然笑了:\"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钱家也盯上了这个代理权,你们可要当心。\"

沈若兰低头:\"多谢姑母提醒。\"

回到西院,沈若兰坐在绣架前想了很久。程老姨太太今晚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第二天一早,张老太太就来了。

\"若兰啊,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张老太太一进门就说。

\"什么事?\"

\"钱家的大少爷在英国出事了!\"张老太太压低声音说,\"听说是和当地一个大商人起了冲突,现在被扣在警局里。\"

沈若兰心中一动:\"是德利銮的人做的?\"

\"不是。\"张老太太说,\"是另一个商人,姓威廉的。\"

沈若兰愣住了:\"威廉?是威廉布行的威廉先生?\"

\"就是他。\"张老太太说,\"听说钱家大少爷仗着在英国有些关系,想要强买威廉的几间铺子。结果威廉不肯,就叫来了警察。\"

沈若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程老姨太太昨晚会那么说。她是在提醒我们,钱家现在已经和威廉结仇了。\"

\"可不是。\"张老太太说,\"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此话怎讲?\"

\"你想啊,钱家现在在英国碰了钉子,肯定要收敛一些。而威廉既然和钱家闹翻了,必定会更看重我们这边。\"张老太太说,\"这不是现成的机会吗?\"

沈若兰点头:\"张老太太说得对。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现在宋玉芙有了身孕,正是她最得意的时候。要是让她知道我们在暗中布局,难保不会从中作梗。\"

\"这个你放心。\"张老太太说,\"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就说这个代理权是我们几个老姐妹合伙做的生意,和程家没有关系。\"

沈若兰笑了:\"还是张老太太想得周到。对了,李掌柜那边......\"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张老太太说,\"让他暂时不要露面,一切都由我来打理。等风头过了再说。\"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宋玉芙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说要请沈若兰过去说话。

\"这个时候叫我过去?\"沈若兰看看天色,\"莫非是......\"

张老太太点头:\"八成是为了威廉布行的事。你且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到了宋玉芙的院子,果然看见程老姨太太也在。

\"二妹妹来得正好。\"宋玉芙笑吟吟地说,\"我正和姑母说起你呢。听说你最近在外面做生意?\"

沈若兰不卑不亢:\"不敢当。不过是些小本生意,糊口而已。\"

程老姨太太说:\"我听说你和威廉布行有往来?这可不是什么小本生意了。\"

\"回姑母的话,这事说来话长。\"沈若兰说,\"是张老太太介绍的。她说威廉布行想找个代理,我就试着谈了谈。\"

宋玉芙意味深长地说:\"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主动找上门去的?\"

\"大姐姐听谁说的?\"沈若兰问。

\"这你不用管。\"宋玉芙说,\"我只是提醒你,做生意要量力而行。别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连累了程家。\"

沈若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大姐姐提醒。不过这事我已经和张老太太商量好了,不会给程家添麻烦的。\"

程老姨太太看看两人,忽然说:\"既然如此,那我和你大姐姐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要记住,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若兰低头:\"是,姑母教训得是。\"

回到西院,张老太太还在等着。听说了宋玉芙和程老姨太太的话,她不由得笑了:\"这两个人,一个是醋劲上来了,一个是想要拿捏你。不过你应对得很好,既不卑不亢,又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沈若兰苦笑:\"我也是没办法。现在宋玉芙有了身孕,气焰正盛。要是跟她硬碰硬,只怕会弄巧成拙。\"

\"你说得对。\"张老太太说,\"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倒是威廉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先等等看吧。\"沈若兰说,\"等钱家的事平息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不能打草惊蛇。\"

夜深了,沈若兰坐在绣架前,心思却不在绣品上。今天的事情,让她看到了一些端倪。宋玉芙和程老姨太太明显是在敲打她,但又不敢做得太过。这说明她们也有顾忌。

\"夫人。\"张妈端着汤药进来,\"您说这事会不会影响到清韵?\"

沈若兰看看睡梦中的女儿,轻声说:\"不会的。我做这些,就是为了给清韵留条后路。再说了,只要我们做得光明正大,就不怕她们说三道四。\"

\"那威廉布行的事......\"

\"这反而是个机会。\"沈若兰说,\"钱家在英国碰了钉子,正好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等风头过了,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下这个代理权。\"

张妈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程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李掌柜那边出事了。

沈若兰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去问问具体是什么事。\"

不一会儿,张妈就回来了:\"夫人,李掌柜说德利銮的管事又来了。说是德利銮想见您一面。\"

沈若兰露出一丝笑意:\"来得正好。你去告诉李掌柜,就说我明天会去见德利銮的管事。\"

\"夫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会。\"沈若兰说,\"德利銮这是在给我们机会。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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