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书明话音刚落,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嘴里直冒血水。
这一拳痛得他眼冒金星,呲牙咧嘴。
“谁!”
梗着脖子回头看。
范晔抬脚踹过来,杜书明大气不敢出,躲闪着逃。
他根本没想到,范晔居然在身后。
李秘书拦着范晔:“范总,这里有监控。”
要不是李秘书拦着,范晔能当场打死他。
李秘书紧紧拦着范晔,对杜书明喊:“还不快滚。”
杜书明连爬带滚的跑了。
范晔怒红的眼睛渐渐清醒了几分。
他压抑着情绪,问陈小秋:“回家是吧。”
“我让秘书送你。”
陈小秋抬头,迎着范晔的目光。
她说:“不用,我找了代驾。”
和拒绝杜书明一样的话。
范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很想把陈小秋拽进车里,不容拒绝。
但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拉扯陈小秋的资格。
陈小秋说过,既然体面的分了手,就要当好死人前男友。
千万不要诈尸。
诈尸就是不要脸,连朋友都没得做。
范晔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问陈小秋:“我等你代驾到。”
陈小秋无言。
天空开始飘起了雨。
冷雨淅淅沥沥的。
范晔和陈小秋隔着一段距离站在门口,陈小秋打电话给代驾,那代驾说下雨了,没法来了。
陈小秋无语。
看着冒雨的黑夜。
范晔说:“现在,我可以送你了吗?”
话音刚落,一辆白色越野车停在陈小秋面前。
李南沉着一张脸走来。
他牵起陈小秋的手,把人桎梏在怀里。
李南说:“走,回家。”
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范晔。
陈小秋上了车长出一口气。
李南问她:“怎么回事?”
陈小秋说:“没什么。”
“出门没看黄历。”
遇到杜书明。
其实刚刚范晔不出来,陈小秋自己也会给杜书明两个巴掌。
一张喷粪的狗嘴。
让人恶心。
李南没说话,脸色沉沉的。
他知道陈小秋今天是去米兰的饭局,不是故意见范晔。
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李南转过一个路口,他严肃的对陈小秋说:“小秋,你可以不用给米兰干的。”
陈小秋:“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半夏时装?”
陈小秋心里一跳。
拧眉不语,等着李南说。
李南回:“是。”
“我不喜欢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去工业园区上班,还要和米兰进出,敲定设计图。
这些事都是李南无法插手,也无法天天跟着的。
陈小秋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李南就会心慌。
陈小秋冷了语气,干脆利落的回:“不可能!”
“李南,我喜欢我的工作。”
陈小秋认真道:“你无权干涉我。”
李南反应过来陈小秋是在生气,他说:“小秋,我的意思不是不让你工作。”
“我是说你不用给米兰干。”
“时装公司而已,我可以替你注册,你自己当老板。”
陈小秋还是板着脸:“不一样。”
“在半夏我主要负责设计图纸,我不喜欢经营公司,一堆太过复杂的事情。”
只管理一个小时光陈小秋有时候都会觉得累。
要是做一个庞大的服装公司,她只是个设计师,看米兰每天从源头跑起,到供货商,供销商,还有公司那么多员工,积压的滞销货处理。
开一个大型的时装公司恐怕没那么轻松和容易。
陈小秋并不是很喜欢天天围着公司转做女企业家一样的米兰。
她更喜欢现在这样,设计设计时装,看看自己的小店。
李南摇头叹口气:“你这是没有长远规划和野心。”
陈小秋回:“我本来就没有野心。”
“是你的野心太大。”
自以为是的想要控制她。
李南无奈,只能对陈小秋说:“这事你认真考虑考虑,以后再说。”
陈小秋:……
——
陈玉然和顾杰的离婚手续办得干脆利落。
顾杰不知道是被陈玉然最后那番话震住还是良心未泯,居然实打实分了他名下一半的财产给陈玉然。
陈玉然和顾杰有个儿子,在上贵族寄宿学校。
离婚这件事,顾杰说:“你要是争抚养权,我一分钱不会给你。”
陈玉然冷笑,“你放心,我不要儿子。”
顾杰愣住了,他以为陈玉然多少会争取一下顾哲。
毕竟,顾哲是陈玉然一手带大的儿子。
他没有想到陈玉然那么决绝。
就为了陈家人,为了个陈玉豪。
顾杰悲从中来,后知后觉自己的婚姻如此失败。
分开的最后一句话,顾杰对陈玉然说:“看来,你心里只有陈家人。”
“连顾哲也是多余的。”
陈玉然冷声:“随你怎么说。”
转过头,陈玉然背对着顾杰大步向前走。
她没有回头。
也不会回头。
只是眼泪,无声的流了一路。
想到顾哲,玉然的心怎么会不痛。
她是母亲,是顾哲的妈妈,孩子也是她的心血。
可她确实一早就确定好不会争顾哲。
顾家能给顾哲的,她这辈子都给不起。
顾哲从出生开始,就是保姆阿姨伺候,顾家上下都拿顾哲当宝贝。
他上的贵族学校一年学费就是几十万,还有吃穿用度……如果她争,且不说能不能争到,就是争到她能给顾哲什么呢?
顾哲跟了她,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到顾家的起点。
陈玉然清醒无比,她给不了顾哲光命的前途。
所以,她选择放弃。
心痛得无以复加,陈玉然带着离婚的财产回到陈家,她找了春城最好的律师,砸了大价钱,找到张菲菲的家属,承担张菲菲的所有治疗费用,还把张菲菲送到了最权威的医院。
治疗费如流水一般划走,陈玉然眼皮都没有眨。
功夫不负有心人。
张菲菲真的醒过来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她醒来了,却成了智力障碍。
医生说是大脑遭受重创,脑内淤血造成血包,压迫脑神经……所以她即使醒了,智力障碍也不会恢复多少。
张菲菲做了评估后,智力水平只有三四岁的孩子一样。
她整日流口水,见了谁都笑,就是怕别人凶和扬手。
就算是张菲菲的母亲拿东西不小心抬手,张菲菲都会立马吓得哇哇大叫,缩成一团。
看着这样的张菲菲,张家人对陈玉豪的恨只增不减。
陈玉然咬牙切齿。
想着张菲菲的智力障碍,这一辈子都要出钱出力。
一个巨大的包袱背着,永远无法卸下。
她第一次无力的觉得,变成痴傻,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陈玉然咬牙肩负起陈家,疲惫不堪,还要去张家。
张家的房子在春城的农村,一个小院子里,养满了鸡鸭。
张菲菲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上面有个哥哥张猛,知道害妹妹的人来谈赔偿,张猛在工地请了两天假,带着老婆王璐璐从城中村赶回来。
王璐璐去给陈玉然开的门。
陈玉然不认识她,满脸歉意的对她感谢。
王璐璐看几眼疲惫的陈玉然,竟有些恍惚,六年前,她很多次的放假去陈家巷找陈小秋玩,见过陈玉然那时候漂亮高贵的样子。
那时候,陈玉然是所有女孩羡慕的对象。
这样的人,有一天竟然会走到这农村满是鸡屎鸭屎的地方。
王璐璐抹着口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对陈玉然说:“堂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