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年累月瘫着脸的人转头看着谢必安,嘴角突然罕见的提了一下。
“谢必安,这世间有一种神,在人的心口降生。”
他或许是饱受苦难的人深夜里的一声求救,或许是家破人亡的人蹒跚在路上含着眼泪发出的一句嘶哑诅咒,或许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对温室的向往,又或许是走到末路的读书人一丝天下为公的幻想……
总之他在无数人的苦难里降生,于是他本身就承载着解救世人的使命。
他眼下正在经历“盲”与“冬”。
在那之前,他踏着血走过的路已经有三千年那么长了。
他走到这最后一步了,而最后一位庇护神正在天上看着他。
这位庇护神,世人称之为——昊天,众神之神。
没有人知道把“天”拉到人间的代价。
但总得有人去试试。
黑无常领着新来的白无常走出界门,他们这次收到敕令,要带一个叫鬼画的邪祟回阴界。
界门轰然洞开,石门沉重的闷吟声响彻柳家的曲水池,阴森森的鬼气从界门掀出来,几只鸱吻在柳家高楼上缩了缩脑袋。
楼下人来人往,女孩儿们一个个打扮得跟朵花一样,被自家母亲领着,来曲水池的楼阁里见柳夫人。
柳家二姑坐在柳夫人旁边,目光不动声色的在一个个女孩脸上滑过。
柳二姑瞧着一个双目低垂、攥着王氏衣袖的少女时微微愣了一下,笑道:“这孩子一双眼睛长得跟小狐狸似的,真招人疼,多大了?”
少女穿着一身绿襦裙,头发半挽,皮肤雪白,捏细声音:“十七。”
王氏尴尬一笑,樊悦从后面探出脑袋:“我十五。”
说着,又把脸红如猴腚的雪意揪出来,揪的时候力气用大了,把雪意身上的裙子扯得一高一低。
她连忙给雪意扯平领口,向柳家这二位长辈说道:“他跟我一样大。”
英王世子:“怎么没人问我呢?我十八。”
柳夫人淡扫一眼,艳丽眉目间有些笑意:“司马家的混账小子,不去男客那里,穿着女孩儿的裙子来这里讨嫌做什么?”
柳二姑也觉得好笑。
这次赏雪宴其实是为她的独子相看姑娘,兔崽子在荆州待了几年才舍得回来,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成家才行了。
她又看向樊璃,越看越喜欢,拉着王氏说道:“悦儿我是见过的,就这孩子瞧着面生。”
都是相熟的人,王氏便凑在对方耳边说道:“这是家里的小儿子,听着赏雪宴新鲜就跟来玩,你办这宴会是什么意思,要给赵秀说亲?”
柳二姑一下子牙酸起来,小声道:“今年就二十八的人了,再不给他说亲,年纪大了谁家姑娘要他?我寻思这女儿长得标致,却不想是个臭小子,害我白高兴一场!”
樊璃拉着雪意坐在王氏身边,谢易谢莎瞧着他们一个个穿着小裙子,憋着笑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精致呢,头发谁编的?”
“大娘。”
谢莎:“你俩的裙子瞧着眼熟,偷偷买的?”
樊璃低哼一声:“怎么说偷啊,瑶光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