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付希压下呛意,举起一只手掌,“美男什么的就算了,帝位什么的也不用。”
“公主要是真想给我赏赐,我倒真有一样东西想要。”
乌念怡听她拒绝,学她刚才的动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问道:“你想要什么?”
付希从袖袋里拿出南渊地图的卷轴,在桌上摊开,指尖在一个位置一点:“我要这座山—— 竹南山。”
“你不要美男,不要帝位,只要一座山?”乌念怡难以相信。
“嗯哼。”付希显得特别高风亮节,“实不相瞒,我想在竹南山建一座道观,潜心修炼,立志把道观传承百年、千年。”
乌念怡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她好几眼,片刻后笑出声。
“我不理解,但尊重。”她道,扬声叫人进来拟旨。
付希捧着赐山圣旨出宫时,还是觉得乌念怡杀鸡用了牛刀,其实让管理土地山林的官员,给她写个条子就行了不是?
但管它是什么刀,能达到目的就是好刀。
已和乌念怡道过别,当她问起为何会有南渊舆图时,也告知了她吞星阁阁主的身份。
付希第二日启程,前往竹南山。
竹南山位置偏僻,路途遥远,一行人却不着急赶路。
因为付希在出发之前,把画好的“五道观”设计图给了鸿影。
吞星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早安排人提前赶去竹南山动工,无需他们亲自建造。
路途中,一行人遇城住城,若是不经过城池村庄,便露宿野外。
这一晚,付希四人在一处山脚下过夜。
“这山上怕是有狼,你们歇息吧,我来守夜。”全体用过干粮,正准备休息时,杜兴说道。
墨乙不同意,“前几次都是你守夜,今晚我来守。”
“我觉少,我来守就好。”杜兴笑道。
“那怎么行?”墨乙道,“什么活计都应该轮流干,哪有每次都你干的道理?”
杜兴依旧笑眯眯,“你我同为姑娘效力,计较那么清楚做什么?”
“一码归一码,不行就是不行。”墨乙很坚持。
杜兴却不松口。
“要不你俩猜拳?谁赢了谁守夜?”付希给两人出主意。
除了鸿影有特定的活,其余活计,不用她特意去指派谁,遇上了,杜兴和墨乙都是自行分派。
像今晚这样争来争去,倒是头一遭。
墨乙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拉着杜兴就要猜拳。
“姑娘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杜兴笑着挣开他的手,“要不这样,以后探路的活归你,守夜的活都归我。”
墨乙想了片刻,觉得这样也算公平,最终同意。
付希见两人意见达成一致,起身钻进唯一的帐篷,安心睡觉。
帐篷旁边燃着一个火堆,墨乙和鸿影在帐篷一前一后的位置,抱臂倚树而睡。
鸿影眼尾余光扫向坐在火堆旁的杜兴,很快又收回,而后闭上眼睛。
他原是打算假寐,不知不觉,却失去了意识,头歪倒在肩上。
杜兴看着火堆中的迷烟余烬,笑了笑,这个笑不同于他以往的温厚,隐隐透着一丝邪气。
他起身,沿着帐篷撒了一圈黑色药粉,又在墨乙和鸿影两人身旁撒了一些。
做完这些,身形几个纵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鸿影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见天色竟已是蒙亮。
墨乙已经从一里外的小湖边取回水,用瓦罐装着,正架在火堆上烧着。
杜兴也在火堆旁忙碌着,把干粮一个个地烤软。
鸿影黑巾下的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他最近警觉性下降了?
亦或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因不肯摘下面巾,故而进食喝水之类的事,鸿影都是独自避开去解决。
见他拿了干粮,往山上走去,付希三人见怪不怪。
她吃得差不多了,拍拍手起身,“我去方便一下。”话落,起身往山上走。
方便是什么意思,杜兴和墨乙都明白,自不好跟去。
付希走了没多久,鸿影从前方一棵树后闪身出来。
她停下脚步,问道:“神神秘秘的,有事和我说?”
方便只是借口,因为鸿影之前离开时,给她打了个手势,且还刻意背着身,明显是不想让杜兴和墨乙看到。
鸿影走过来,看一眼她身后,确认无人跟来,这才低声道:“属下觉得杜兴不对劲。”
“嗯?何以见得?”付希疑惑看他。
倒不是不相信鸿影,而是她不喜欢凭空猜测,凡事要看证据。
鸿影没有什么证据,把自己昨晚莫名睡过去的事说了,还有他的怀疑。
“主子不觉得,杜兴昨晚的言行有些反常?”他道。
杜兴昨晚做了什么?
付希回想了一下,问道:“你是指他昨晚要守夜的事?”
鸿影点头,眸光略沉,“主子不觉得,他太过坚持了吗?守夜不过一件小事,至于和墨乙一再相争?”
付希之前不觉得,现在想来的确是有点奇怪。
可杜兴反常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追随她,但迄今为止,没做过任何对她不利的事……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的敌人太过强大,不得不防。
付希沉思片刻,倾身过去,在鸿影耳边吩咐了几句什么。
鸿影点点头,转身向山下走去。
付希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林中,在原地站了约5分钟,也迈步下山。
回到山脚下时,杜兴、墨乙和鸿影三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只等她回来就可启程。
竹南山位于国境最南端,距离最近的城池足有两百里,少有人迹,所幸周边有几个小村子。
吞星阁请来的人,早已开始在山上动工,却也提前在山脚下建了一座二进竹屋小院。
付希一行到了竹南山后,她院前院后转了一圈,再一次感慨鸿影的周到。
四人便就此在小院住下。
离城池虽远,墨乙每隔两日,便去城里采购鱼肉米面,杜兴也会去向村民们买一些新鲜菜蔬。
两人还包了做饭的活计,厨艺虽差强人意,但付希也不挑剔,吃了不会拉肚子就行。
她偶尔上山看道观的建造进度,大部分时间是在院后的一片竹林里练功。
半月眨眼过去,期间,杜兴没有任何异常。
夏夜虫鸣阵阵,若习惯了也不觉吵闹。
可今夜,习以为常的虫鸣声中,忽然混入了几声夜鸦呜叫的声音。
竹床上正入睡的杜兴忽地睁开眼睛。
片刻后,他拉开房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落地无声出了房门之后,他足下一点,跃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