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主家一向行踪不定,神秘莫测。
管事是见过大世面之人,亦经常和皇亲贵胄打交道。
他虽不知道两位主家的真正身份,却见微知着,这两人无论身上穿的戴的,亦或言谈举止,比之皇室之人更显雍容华贵。
管事无意去过多打探,只需知道主家的出身不凡就够了。
他不敢耽搁,忙小步跟上去。
吞星阁在三国均有分阁,且已经营三年有余,积累的财富惊人。
拥有如此雄厚财力的吞星阁,分阁亦建设得富丽堂皇堪比皇家别院。
主楼是一栋五层观星台。
管事跟在两人身后上了第五层的大厅。
两人在太师椅上坐下,品过一盏香茗后,清新悦耳的男音不疾不徐传来。
“近日可有什么新消息?”
他问的是近日,管事却知道可不止是近日,而是自这两位离开之后至今的消息。
据管事所知,这两位不知所踪已有半年光景,这半年间他们没有在任何一个分阁出现过。
吞星阁的生意可以说是全权交由三个分阁的管事在打理,他们极少过问。
却只有一点例外。
无论皇宫朝堂,家宅内院,亦或江湖宗派,若是有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出现,务必报以他们知晓。
管事猜测他们是在找什么人,建立吞星阁或许就是为了找那人,所以吞星阁才做消息买卖生意,就为了方便找人。
“近日凉地倒出现两位不凡的人物……”管事知道怎么回话。
随着三国使臣访问凉地归来,齐湛和付希的出彩已传得三国皆知,他早就暗暗把这两人记在心里,就等着报给主家。
说起凉地之主齐湛和他的伴侣付希,就不得不说北靖太子和这两人的仇怨。
管事从悬赏令说到付希赴北靖欲杀宁宴,后又和宁晨去了溧阳郡。
现正和宁晨一道被姜家举全族之力追杀中……而凉地之主齐湛,也早已到了北靖。
在这一系列恩怨纠葛中,他们还发现了玄仙宗的踪迹。
玄仙宗虽行事谨慎,但他们吞星阁眼线遍布各地,要窥探他们也不是难事。
不过他们吞星阁是生意人,不会去管他人的恩怨。
管事禀报完这一通,却久久没有听到两位的声音,不由得一怔。
往日禀报完毕,无论好坏,主家总会勉励夸赞几句的,这次是怎么啦?
他微微抬眼瞥向上首。
女主家一向极少与他说话,她不开口不奇怪,但她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此刻却眉头紧锁。
男主家一向和颜悦色待人有礼,这次也罕见地没有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先下去吧。”
管事正胡思乱想着,女主家的声音传来,语调虽冷淡,音色却如林间清泉般悦耳动听。
“是。”他不敢多问,忙躬身退了下去。
待厅内只余两人,男主家东阳逸看向对面的人,神色严肃:“会是她吗?”
东阳倩摇了摇头,“还没见到人,这如何能知道?”
“咱们离开短短半年,齐湛竟成一方之主了,这倒是没想到。”东阳逸神色稍感意外。
东阳倩有些嫌弃地瞥他一眼,“齐湛本就不是寻常人,区区凉地之主,有什么可意外的?”
“是是是,姐姐教训得是。”
东阳逸装模作样地冲她微微一拱手,紧接着却皱了皱眉。
“若她真是皇女,回来不过数月,怎会与齐湛搅合到了一起?”
“缘分这种事不好说的。”东阳倩道,“想当初女皇和皇夫的相遇也是……”
她秀丽的面容倏然一僵,没有再说下去,东阳逸一双星目亦是划过一丝哀伤。
女皇和皇夫十几年前的突然离世,一直是他们这对双胞姐弟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痛楚。
皇女的玉灯数月前重新亮起,他们终于等到皇女归来,自那之后,他们欢喜之余也不禁常常想起女皇夫妇。
对此,两人心有灵犀般的谁都没有宣之于口,今日东阳倩心弦松弛之下,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口。
“无论如何,咱们得先见到人,才能确认她到底是不是皇女。”东阳倩回过神道。
东阳逸点点头,他们姐弟之间,拿主意的那个人一向是东阳倩。
“那咱们走一趟溧阳郡好了。”他爽朗笑道。
“若她是皇女,咱们自是要去救她。”
“若她不是,正好抢在姜家人前头杀了她,悬赏令可还在呢,宁宴的十万金虽说不多,却也聊胜于无嘛。”
东阳倩斜了他一眼,没有反对他的打算,却玩笑道:“若她不是皇女,你杀了她,就不怕齐湛找你麻烦?”
东阳逸哼了声,“就他那副破败身子,能打得过谁?”
提起这个,姐弟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而在姐弟两人眼里身子破败的齐湛,接到暗卫的传信之后,不待分散到各处的明卫暗卫们赶回,率十余名侍卫当即往溧阳郡赶去。
付希一行人连日来风餐露宿,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还要奔波逃命。
她虽可以操纵兵器大片地杀人,却经不住一波接一波的车轮战。
还有另一个原因,她不想为了宁晨造下太多杀孽,因为交情没到那份上。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冲宁晨喊:我保你活着出溧阳,你乖乖给我回去当太子,然后当皇帝。
终究是忍住了,宁晨志不在此,何必强人所难?
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得努力争取与他一起活着走出溧阳,就说憋不憋屈吧。
她一张脸幽怨得差点滴水,宁晨满眼深情看着她。
“付姑娘,若这次咱们有幸活着走出溧阳,我必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付希毫无形象的冲他翻个白眼,“宁公子,你这是恩将仇报。”
宁晨顿时哈哈哈地笑出来。
对,他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不过也不止他有变化,付希也变了。
人一旦狼狈到一定程度,很多东西都顾不上了,一路行来她嬉笑怒骂,再无顾忌。
“容我提醒一句,就要靠近荣谷关了,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儿?”萧穆冲两人撇嘴。
他也变了,话多了好多。
他们从城池出溧阳的路是走不通了,唯一的选择只有荣谷关。
荣谷关是一处关隘要塞,有重兵把守。
“有多少守军?”付希直至此时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萧穆面无表情:“五千。”
五千。
付希双腿一软,差点从树上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