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海棠、芙蓉、青莲,通吃!”
“啊,师姐又是你赢了,不好玩!”
“小花、还是小花剩的最多……”
钢铁傀儡小花像个天真的小孩一样,捂着脑袋不停地晃悠,好像特别不想承认自己在玩花牌的时候是最笨的那个。
小傀儡旁边的病弱青年默默地放下手里还剩 3 张的花牌,抿着嘴不吭声。
他主动伸手把牌收拢到一起,熟练地开始洗牌,显然还想再来一局。
“好啦,我让穆前辈进来,你们接着玩吧,我出去透透气。”
看着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样子,斐曦好笑地摆了摆手,掀开马车帘子跟穆前辈打了个招呼。
两人换了位置,穆隐一进车里就把傀儡小花收到自己身后,重新坐到牌桌前。
本想起身的病弱青年见状,低下头继续洗牌。
只是他心思早已不在牌面上,顺着车帘的缝隙,悄悄溜到车外正在聊天的那人身上。
……
“我记得前方 30 里有座古刹,名叫重阳寺。重阳寺的方丈慧觉大师跟师父是故交,今晚我们就在那儿借住一宿。照现在这个速度赶路,再过三天,就能到宁海城附近。”
“好。”赶车的桀骜青年话不多,点了点头。
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变化多端。前一秒还是日头高照,酷热炎炎;下一秒,暴雨就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冷冰冰的雨水直把人浇了个透心凉,让人感觉这根本不是夏季该有的温度。
斐曦怕冷,身子骨又弱,是以这几天一直待在马车内,没有出过马车一步。
这会见天气放晴,她便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坐到赶车的位置,全身心感受着车外的阳光与微风。
斐曦一边和身旁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边晃着腿,摆弄着车帘上的流苏。
“我们去宁海城?”
“不用,到了峒山关,我们直接进谷。穆前辈说了,天宝花每年有两次花季,一次是过了清明的 3 月份,另一次是过了白露的 8 月份。我不想错过今年的第二次花期!”
斐曦说着说着,瞥了身旁的纪师弟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丢到对方身上。
“临海谷气候变化多端,也不知道能否顺利过谷,我们时间不多,不宜节外生枝。这块令牌师弟你拿着,有备无患。”
手上的令牌是块双龙玉牌,玉牌背面纹着祥云,正面则刻着一个“顾”字。
纪仲宣接过令牌,看了看眯着眼睛、微微笑着的斐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简洁明了地“嗯”了一声,就不再吭声了。
微风轻轻吹过,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吹得斐曦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师父的安危。
本来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却好像有人帮她托起来了一样,让她那沉重的心情也能稍微松快一下,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起来。
不远处浮翠流丹,景色宜人,抬眼望去,白云悠悠。
斐曦斜靠在车厢门框边,思绪随着清风,晃晃悠悠。
她上一次去大漠,还是多年前师父为给她补精气,带她去采大漠才有的芙蓉骨。
那时候她还小,整天都迷迷糊糊的,印象里的大漠,就是漫天的黄沙往嘴里灌。
白天热得像在火上烤,夜里冷得又像被刀刮,昼夜温差大得可以用极端来形容。
至于大漠的真实情况,斐曦其实记不太清楚了。
若非穆前辈主动告知,她估计要花一段时间才能研究出师父所中之毒乃是大漠金乌蝎的蝎毒。
穆隐穆前辈是天工阁的右护法。
武林传闻,天工阁除了距离宁海城不远处无量山的宗门。在大漠深处,还藏着一处天工阁的秘密总部。
只有天工阁最核心的弟子和长老才知晓那个地方在哪里。
这些天与穆前辈接触,见其对大漠的熟悉,斐曦有种传闻非虚的感觉。
……
夜深露重,深山老林的古刹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厚重山门似是不堪所扰,回应般“吱”了一声,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个小沙弥的脑袋来。
飘忽的灯笼微光下,小沙弥见门外站着一青衣女子,女子身后站着一个佝偻着身体,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分不清男女的人。
小沙弥心里猜着面前可能是一对落魄的祖孙。见不是贵人上门,好梦被扰的他没好气驱逐道:
“去去去,佛门重地恕不接待女客过夜,女施主从哪来回哪去罢。”
“小师傅,还请勿怪,故人来此,不知贵寺方丈可还是慧觉大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师叔祖近日闭门不见外客,女施主莫要纠缠!”
小沙弥说完,山门“哐当”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碰了一鼻子灰的斐曦欲转过身说些什么,肩胛骨一痛,身后的老人冷哼了一声,
“继续敲!”
“莫前辈,贵人病情晚辈已施针控制,这寺的僧人好生无理,前辈无需与他们计较。今夜不妨我们在外露宿,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肩胛骨被狠狠抓住,斐曦微微侧过身温声试探着,身后的老者没好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别废话,继续敲!”
斐曦背对着老者,眼神暗了暗,不再多说什么。
举起手,“哐哐哐”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再次惊起一阵夜鸟啼叫。
山门之后,刚刚的小僧声音模模糊糊似在赔礼道歉,一道尖锐的女声随着山门再次打开,朝斐曦两人骂道:
“哪来的贱民在此喧哗,没眼见的东西,胆敢冲撞我家公主殿下,再不滚板子伺候!”
随着山门大开,一个头戴珠翠穿着略显怪异的女子一脸不悦地瞪着斐曦。
这女子身后站着两排侍卫,尖锐的戟头对准斐曦两人,似乎只要女子一声令下,斐曦身体就能多几个窟窿。
小沙弥站在女子身边不住示弱讨好,看到斐曦,他不仅没有谎话被拆穿的尴尬,反而愤愤不平地驱赶道:
“都跟你说了,快快离去,还不快走!”
“哼,亡国之奴装什么公主排场,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不到你们面前的是陛下亲封的寿光翁主吗?”黑衣老者佝偻着身体,像个护主的忠仆从斐曦身后站了出来,话语中的最后一句似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放肆!我管你什么翁主还是狗主,敢侮辱我家公主,你们都给我上!”女子气得指向斐曦的手都是抖的。
“不自量力!”
黑衣老人一点也没有被通缉的自觉,出手便是自己的绝学招式,
“前辈,瑞王可能就在寺中,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觉得面前女子穿着怪异的斐曦正猜着女子口里公主是谁,随着黑衣老者一句“亡国之奴”,脑海灵光一闪,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然而,黑衣老者杀招已现,斐曦的话只让老者出手停顿了一霎,冲到两人最前面的几名侍卫在霸道的掌风下,一掌毙命。
“前辈,进谷要紧。”
黑衣老者冷哼了一声,认同斐曦的话般没有继续出手。
只一刹的功夫,面前就多了几具尸体,女子吓得面色发白,背冒冷汗。剩下的侍卫不敢再上前,抖着身体尽职地将女子护在身后。
“敢问是花怜夫人在此吗?斐曦并非有意打扰,实乃夜色已深,路经此地,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一点都不方便!你们……”
女子的话还未说完,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身影出现在山门外。
山门外,火光如龙直往寺庙冲来,喊打喊杀的吼声渐渐由远及近,
“大师姐,快关门,山下来了好多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