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等姜知意和惠淑妃都走了后,宝康郡主这才卸下了周身的防备。
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眼里都是后悔。
虽说她只是装了个样子,可到底也是吊了一会儿。
等她踹开脚底的圆凳时,脖间强大的拉扯力度让她瞬间就害怕了。
若不是镜月反应得快,她都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被救下来的那一刻,她就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是哭自己还活着。
二是哭齐王妃。
想当初她的母妃被太后的人,硬生生伪装成了自戕的样子,也不知那时会有多痛苦。
就在那一刻她感同身受。
镜月瞧着宝康郡主又哭了起来,赶紧上前安慰。
“您着实受苦了,若是痛得厉害,不如让太医再来看看。”
宝康郡主摇了摇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没事,外面……怎么样了?”
镜月小心为她擦着眼泪,“皇上下旨了,封您为公主了,您日后就是宝康公主了。”
“旨意是刚下的,奴婢们也是才知道的,您总算是熬出头了!”
镜月说着说着也哭了出来,眼里的担忧此时也被喜悦替代了。
宝康公主听了后笑了一声,眼里的泪更多了。
“总算是没白费功夫,我也算是为自己争了条路出来!”
镜月拼命点头,“您好好养伤,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等您守孝完,皇上定会为您择一门好婚事,您可算是能放心了。”
宝康公主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只是眼中依旧带着一丝冷漠。
“是啊,他们不为了落人口实,定是不会亏待我的。”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让镜月听着心疼极了。
“也不知道您的嗓子能恢复如前吗?”
宝康公主不在意地笑了,“用嗓子换条生路,这笔买卖还是能划算的。”
“我日后都是公主了,谁敢因着我声音不好听就嫌弃我了?”
她长舒一口气,“就是可惜慈宁宫里的宫人了,服侍了这多年还是被皇后赶出宫了。”
“不过他们知道的事也太多了,如今能放出去也是好的。”
“告诉皇祖母留给我的人,这三年都低调着些,别露出了马脚叫人发觉了。”
镜月立刻就应下了,小心地出去吩咐这群人了。
太后虽然走了,但她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和太后,留下的人自然不会只有慈宁宫里伺候的。
皇宫里各处都留着钉子,就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
她病重的时候,就把手上的人交给了宝康公主,给宝康公主留了最后一层保障。
宝康公主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宫里低调隐形地过了这三年。
因此她脖子的伤好了些后,就亲自去了朝阳宫。
她在殿前跪了许久,哭着说自己悲伤过度,一时想歪了才会犯下这种大错。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只求在慈宁宫里日日为太后焚香祈祷。
她的嗓音还是没有恢复如常,边说边哭起来十分刺耳凄厉。
殿外的宫人们都不忍看她那副憔悴凄惨的样子。
祁景渊听见后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是真的不想再见这个侄女了。
她自尽的事传出宫外后,那日早朝他就被消息灵通的御史给谏言了。
若不是他立刻把她封为公主以示安抚,还不知道那群不知死活的御史还会说些什么。
此刻祁景渊一听见她的话,心里就烦躁极了。
“去告诉宝康,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太后和齐王寒心。”
“让她好好在慈宁宫里赎罪,无事不要出慈宁宫!”
全福瞧着他难看至极的脸色后,立刻忙不迭地就去转告宝康公主了。
宝康公主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她也不敢让祁景渊再烦躁了,于是痛快地走了。
只有祁景渊越批折子心里越烦。
他将御笔扔回桌上,起身就朝殿外走去。
“去颐华宫。”
全福听了后立刻就让人抬了御辇过来,服侍着祁景渊上了辇后,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一路装着哑巴到了颐华宫。
等看见那熟悉的宫门后,全福才松了口气。
因着祁景渊今日脸色实在难看,全福一听见他要去颐华宫后,就立刻让人去给姜知意通风报信了。
正午睡醒了的姜知意知道后,心里也是做了一番准备。
她让人给那小太监一些赏钱后,就吩咐着颐华宫里的人去准备了。
因着祁景渊是突然过来,她也就没有过多的打扮。
她就穿着一身浅紫色的常服,略微地整理了一下发髻,就在殿里候着他来了。
等祁景渊一踏进殿里,瞧着她安静练字的样子,心里的烦躁倒是消退了许多。
姜知意听见动静抬头看到他来了,就笑着起身对他行礼了。
“皇上今日处理完政事了?”
“朕有些烦心,到你这散散心。”祁景渊道。
姜知意听了这话倒是笑了,“那臣妾就把这书桌让给您了。”
说罢她就让人来收拾书桌了,腾出位置给全福放着从朝阳宫里带来的折子。
姜知意从秋霜手里接过茶碗递给祁景渊,“皇上尝尝,臣妾让他们备的薄荷茶。”
“清凉甘醇的,喝了后嗓子还舒服。”
祁景渊从善如流地喝了,又闻着那股让人心旷神怡的薄荷香气,他心底的气也是散完了。
“宝康实在是让朕生气。”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是让姜知意愣了一下。
这人如今也会跟她抱怨些事了。
“您是长辈,晚辈的不懂事,不见就罢了。”姜知意安慰道,“左右您已经待她够好的了,天下的人都不能说您亏待了她。”
“这事之后她若是还做些别的,那可都是她的错了,您到时就代齐王好好管教她!”
“您政事操劳,平日里多注意着身子,臣妾看着都心疼您!”
祁景渊心里的气消了,此时也不过是顺嘴说上几句。
不过有人担心他的身子,倒是让他心里熨帖。
“朕不来看你,你倒是会躲懒!”祁景渊斜着看了她一眼。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嫌弃她不主动去朝阳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