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地方,姜知意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
眼下天还没亮,殿外头乌漆麻黑的,只有四处的殿里是灯火通明的,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
今夜折腾了许久,宫人们也都累得不轻,可宝康郡主还没醒,谁都不敢下去歇着,只能强忍住困意守着。
慈宁宫的宫人被宝康郡主连累地去了宫正司,别的宫里的宫人知道后心里都有些同情和不忍,都把宝康郡主骂个不轻。
想死也不死得利索点,连累了旁人受苦!
姜知意醒是醒了,可四处都静悄悄的,暂时又没有要处理的事情,她也就放轻了动作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加起来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跟她平日里相比少了一个多时辰,这时总觉得浑身有些难受,身体酸涩得很。
秋霜瞧见她醒了,立刻上前小声道:“娘娘,太医说宝康郡主除了颈部受了些伤,别的地方都无大碍。”
姜知意勾唇一笑,“她这么惜命的,定是算得好好的。”
转眼又瞧见了秋霜眼里的血丝,姜知意皱眉道:“你们今夜辛苦了,等天亮了回颐华宫好好歇息一日,不用来我跟前了。”
秋霜心里一暖,语气里透露出了些感激,“多谢娘娘,您放心奴婢们轮流眯了一会儿,也不累。”
随后她有些揶揄地说:“惠淑妃娘娘跟前那些宫人们,可比奴婢们累多了。”
“那是时刻候在殿外,就怕惠淑妃娘娘有吩咐,奴婢瞧着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您睡下后,皇上也派人来传话了,说是让咱们都听皇后娘娘的吩咐,一句宝康郡主都没提。”
姜知意笑了一下,“皇上这是生气了。”
宝康郡主明摆着在打皇上和皇后的脸,她这般寻死觅活的,传了出去就是祁景渊苛待齐王遗孤了。
太后刚去就传出这样的事,真是天下人都要指责几句了。
这样一个黑锅被扣了下来,谁不生气?
姜知意估计祁景渊今夜怕是要被气得睡不着了。
秋霜又跟她说了下宫里别的嫔妃的反应后,姜知意就靠在身后的靠枕上闭目养神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慈宁宫里宫人们也逐渐走动了起来,到处也都传来了些响声。
姜知意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让人服侍着梳洗后,就去了宝康郡主的寝殿。
她刚来到殿前,就瞧见了几个惠淑妃的宫人,此刻她们虽然都还站着,可身子都有些轻微地摇晃,再一看脸,就知道实在是熬得厉害。
那几个宫人瞧见她后,还是愣了一下才给她行礼请安。
姜知意也没多说话,就让她们都起来了。
等她进了殿,就瞧见宝康郡主缩在锦被里,一旁的惠淑妃端着碗药正好言相劝,想让宝康郡主喝下去。
因着皇后亲口吩咐的,惠淑妃在这种事上向来是亲力亲为,这就导致了她是真的熬了一夜。
此刻她眼睛里都是血丝,眼旁的细纹都更明显了些,看上去憔悴极了。
瞧着姜知意过来了,惠淑妃放下药碗心里有些不悦地说:“妹妹你可终于来了,皇后娘娘吩咐的事你都能不当一回事。”
“我是再累都不敢放松一点啊,可真是学不来妹妹你的悠闲。”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不定还会羞涩起来,说上几句场面话道一声惠淑妃的辛苦。
可姜知意听了后,脸色变都没变就坐在了榻边的圆凳上了。
惠淑妃这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翻译一下不就是,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哎哟,姐姐见谅,妹妹这个年纪正是觉多的时候。”姜知意笑着说。
“我也是没想到姐姐你真能守一夜,妹妹实在佩服,姐姐果然精力充沛,真是能干极了。”
“有句话是能者多劳,姐姐你继续喂郡主喝药吧,有什么要帮忙地再跟我说。”
惠淑妃被她的话一噎,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在心里把姜知意骂了个狗血淋头,可真是没见过这般脸皮厚的人。
可她到底人前贤惠惯了,此时也不好说出些训斥的话来,只能憋着气忍了下来。
惠淑妃深吸一口气,看向姜知意有些愁眉苦脸道:“听闻妹妹过去和宝康郡主有来往,如今郡主不吃药,不如妹妹你来劝劝吧。”
她边说就把药碗递到了姜知意手里,眼里还带着期待看着她。
看着不露头的宝康郡主,姜知意心里骂了一句晦气。
她知道宝康郡主压根就不想死,此刻不过是装的罢了。
若不是皇后吩咐了,她是懒得管着人,更懒得看她作戏。
可眼下有惠淑妃在一旁盯着,她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姜知意眼神一转,担忧地说道:“郡主伤到脖颈,会不会影响到日后说话啊?”
“这若是日后脖颈处留下伤疤了,郡主岂不是白璧微瑕了,这也太可惜了。”
“不过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不管您的,臣妾想着您就算是一直待在宫里,皇上也是愿意的。”
此刻宝康郡主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婚事,让她继续待在宫里对她来说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了。
能借着婚事离开皇宫,才是她心里最想要的。
果不其然,宝康郡主听了这些话,就一把掀开了锦被。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说道:“怎么好……让皇上为我操心呢?”
“把药给我,我自己喝。”
宝康郡主的声音十分沙哑粗糙,听着像是七老八十的人一般,跟她之前甜美的嗓音相比判若两人。
姜知意早就有心理准备,倒是面不改色就将药碗给了她。
倒是惠淑妃没有防备,瞪大眼睛惊讶了一下。
宝康郡主看到后,眼里的冷意又加深了许多。
她伤到的是脖子,虽说有太医诊治还开了活血化瘀的药,可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此刻只是简单的吞咽,都让她痛苦不堪。
药的苦涩都被脖间传来的痛感给掩盖了。
宝康郡主艰难地喝完了药,痛得直喘粗气。
姜知意接过空碗递给了身后的秋霜,她看着宝康郡主关怀地说道:“您这是受什么委屈了?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