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带着老虎不方便,三个人就近去了马仲奇附近的一套房子。一进门先把老虎安排在客厅,三个人都没有话,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马仲奇双脚架在桌子上,窝在沙发里点了一根烟,然后抖开老虎的信开始看。
字体极其端正,是规范的楷体。马仲奇苦涩地轻笑了一下,老虎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做到最好。
信很短,一张A4纸都没写够一半:
老大,请把我和阿梅合葬。我知道你仗义,就当可怜我吧,送我一程。这辈子来这一趟够了,下辈子不来了。
马仲奇盯着那几行字发呆,直到烟蒂烫了手才回过神来。
老虎是少林寺收养的孤儿,从小受人欺凌,吃了很多苦。后来方丈圆寂,就被人从少林寺赶了出来。
老虎过了好几年流浪的日子,吃的苦多到自己也忘了。
因为年纪小,给口饭吃的工作都找不到,半大小子要饭又不好要。
他是出家人,不能偷也不能抢。饿的实在受不了,就跟狗抢吃的。吃完了还不忘跟佛祖忏悔。
老虎遇到比他大15岁的梅姐,才真正体会到人间的温暖。
梅姐把老虎捡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快病死了。梅姐守了他两天两夜,出钱出力的把人救活。
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是老虎这辈子唯一快乐的时光。
后来梅姐病了,老虎为了给梅姐治病,进黑社会做了杀手。其实梅姐的病根本没得治,只是老虎不肯接受现实罢了。
直到被捕入狱,他还幻想着带梅姐去美国治病。梅姐去世的时候,两个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三个人带着老虎去了他和梅姐的家,翻箱倒柜的想找一张照片做遗像。阿宾突然看着一张照片愣住了,马仲奇凑过去看,也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情侣合照,女人甜蜜的靠在男人怀里。阿宾小心的把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捧在手里有些失神。
马仲奇推了推他:“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呀?”
大新也凑过来看,随口说了一句:“咦?阿宾,这个男的跟你长得蛮像的。”
马仲奇抬头仔细看了看阿宾,又看了看照片,确实有那么几分相像。
阿宾的指腹轻轻的在女人脸上滑过,沉沉地说:“这是我妈妈。”
马仲奇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问:“这个男的是谁呀?你认识吗?”
阿宾摇摇头说:“不知道。”
大新拿过照片,摸着下巴的胡茬儿,仔细端详:“阿宾,这个人会不会是你爸爸呀?”
阿宾再次摇了摇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吴小双未婚先孕生下阿宾,宁死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家里人因为她的不检点,都跟她断绝了关系。
阿宾12岁的时候,吴小双因病去世,他的身世之谜也随着吴小双一同进了棺材。
马仲奇在阿宾把照片揣进衬衣兜之前,动作隐秘的用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
这边马仲奇刚把老虎下葬,马振国骂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个是把死人带去饭店吃饭,一个是水围村那块地拿不下来的事。
马仲奇没多大心思听他咆哮,直接把电话挂了,电话那头的马振国气到把茶几上的东西整个抡到地上。
三个人从墓地回来,大新回家,阿宾去天水酒吧一条街看场子,马仲奇约老克出来见面。
老克正在郊区别墅烤全羊呢,让马仲奇带上好酒去吃羊肉。
马仲奇直接把照片给老克发过去,顺带发了条信息给他:“照片里这个男的是你吧?”
老克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照片哪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的是,照片里那个女人是阿宾的妈妈。”
“阿宾是小双的儿子?”
“我想说的是,阿宾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阿宾长得和你之前的样貌有几分相像。”
“马仲奇,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阿宾是我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克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愣了半天神。羊肉也不吃了,连夜赶回了天水酒吧一条街。
老克坐在马仲奇办公室里,只是一根一根的抽烟,一句话也不说。
马仲奇把他手里的烟夺过来掐灭:“跑我这抽烟来了?”
老克的手指还保持着夹烟的姿势,缩在沙发里愣神。马仲奇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到底是不是呀?”
老克抬头看着马仲奇:“样品送过去了,等结果呢。”
马仲奇翻了个白眼:“你一个老狐狸,是不是自己的种你心里没数吗?”
老克依旧是一副呆愣愣的表情,半晌才说:“应该是吧!”
“那还等什么?父子相认啊!这场面我可得见证。阿宾还不知道呢,我这就叫他过来。”
老克难得一见的慌乱:“别叫他,不能让他知道!”
马仲奇不解的问:“为什么?你不想认他吗?”
老克闷闷的低着头,只说让马仲奇保密,然后开门走了。
阿宾在酒吧盯场,老克就坐在角落里盯阿宾。仔细看起来,这小子确实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老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阿宾,突然瞥见一个不和谐的画面,一个平头男正偷偷的往女伴的酒杯里放东西。
老克对保镖使了个眼色,平头男被带进酒吧的暗室。
十多分钟之后,保镖贴在老克耳边说:“那小子不是第一次了,从他身上又搜出好几包。按照咱们的规矩,卸了他一只胳膊。”
这时候肖敏敏神情暗淡的进来了,坐在卡座发呆。
老克眼珠子一转,扭头问保镖:“刚搜来的东西呢?”
保镖塌着腰小声的说:“在我兜里呢。”
老克拿手指了指肖敏敏:“给她送一杯。”
保镖面露难色:“这……这不好吧?她可是马总的人。”
老克一瞪眼:“怕什么,有我呢,出不了岔子。”
保镖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克爷,我……我不敢!”
老克骂了句“废物!”招呼酒保过来,亲自放了东西,让酒保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