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日现,又新一晨。
清晨,采药队终于回了城内。没有陆炑这样的“好马”,他们回程的速度自然是要漫长许多。早早有人入了林伟家门报失踪,被林父谢过就走远,丝毫没有来林峰家的意思,确实林峰家里林峰不在,来此处报失踪也不知有何人听。
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已经即将沉入江底下的林锋,还是有人捞他一把的。或者说一群人。虽然他们的小手力气不大。爱“听课”的小子们,还比较关心他的。采药队一到街道,就闻风寻来找林锋,在采药队里寻不到人,就一窝蜂的往林锋家赶,采药队的回来,就意味着他们的新故事也跟着回来了。
日头向上攀爬着,林峰需要推开窗,让阳光扑进来驱走黑暗,三步摇两步晃的来到窗户边,才推开窗,一窗的光立刻只被遮的剩了一半。窗外人头攒动,一张张纯真的脸带着期许的架在窗台上。林峰无奈地摇摇头,步向门边。推开了门。
小子们,涌进了门里。不收敛些,怕是这破败的门框都要被挤爆了。进门后小子们却有些错愕。头次在林峰家里见到不相识的人,且这人看着来头不小,一时便让他们显得有些局促,呆站在各自原地。
林峰也一如既往的没管他们,和陆炑两人洗漱一番,他便差遣其中一个小子去给他购上两份早点,蹭一顿免费早餐。而后提着口锅就要去烧上一锅水。
小子们的到来,依然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那这一锅水,就是他救命的药汤。提着装了生水的锅,上了灶台,才发现家里没有柴火。才自嘲道,自己和乞丐的唯一区别,就是不用睡桥洞。
想着如往常一般差遣两个小子,找两个免费苦力,去给他整点柴火,这是他们听书的学费,可不能让他们白嫖。一旁静静观察的陆炑,这时起身过来,接过铁锅,不一会儿,锅内就沸腾起来,然后就轻放在桌上。
小子们被陆炑这一手惊的叫出了声。这会气氛起来了,开始叽叽喳喳。又是帅哥,又有才华,小子们一下子就移情别恋,开始崇拜起了陆炑。却没人敢上前和陆炑搭话。太过完美的东西有时会令人生畏。
用过早点。一切处理完后,林峰的课堂就开课。这一次,他有真实经历,在这之上做些谎言,就如同在骨上生肉,有根有底,附着的更加牢固。小子们听得津津有味,陆炑时不时侧目,倒也没揭穿他什么。
林峰虽然给自己加了些戏份,但很不巧,白毛巨犬故事的主人公就在旁边听着,他实在没法夺了他的戏份,只是掩盖了自己前面的狼狈,而后的剧情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一讲完,小子们看陆炑的眼光,眼中的崇拜,又多上了几分。
见此情形,林峰干脆把陆炑推出来做主讲人。小子们更加雀跃了起来。
陆炑头一次干这种活,实在不知道讲什么,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经历过的故事复述一遍。陆炑经历的故事,确实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更有甚者比林峰瞎编的故事都要玄幻上几分。毕竟想象是依附于现实的。林峰接触的现实事物比起陆炑来,那就少了太多了。因此林峰在一旁也听得上瘾,不知不觉的就混到了午间。
才吃过中午饭,小鬼们又涌向了他们屋里。又一个下午在故事中度过。
林锋的一生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小鬼们的快乐。也又一次感受到了童年的快乐。让他都忘了他也才十六。
这份快乐像是从他记忆土壤中又长了出来,沉埋多年的枯树,又重新生芽了。
没有故事是永恒的,没有结尾的。小鬼们不情愿的出了屋向家门走去。也到了晚饭时间,林峰两人用了饭后,陆炑却突然与他分道扬镳。林峰怎么也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的快,且毫无预兆。不过看着陆炑潇洒的背影,他也没多言,未做挽留,他觉得可能这就是江湖人的方式。
陆炑离了林峰后,独自一人向着内城走去,内城与外城自是大有不同,皆是繁华,灯火通明,在外城引人注目的白袍,俞是向内行,则愈加无人在意。混在街上就如行人一般,悄然的便来到了一座府邸外。抬头远远望了眼门上匾额,见书着将军府三个大字,确定自己没来错地方后,就绕到一旁小道,选了处围墙轻而易举的就翻身入内。显然,翻墙入室梁上君子的行为,陆炑应当没少做,只是这种龌龊行为,和他君子形象确实出入不小。
陆炑在外轻轻松松的就探知了墙内的情景,他翻墙而入的落地处,四周昏暗,空无一人。此处种些松竹,摆着些假山假石,想来此是院内园林的某一角。纵使是四下无人,这等黑夜中,白袍也太过招人。陆炑转了方向,向前走去,边走,身上衣物变更着由白转黑,渐的融入了夜色之中。
七弯八绕,路上避开些人,不多时陆炑便来到一座小楼外。正门之外,有老有少,聚在门前。老者坐椅,少者站立,嘴里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聊天。但不难看出,个个都精气神十足。楼高应有四五层,两侧各自连着二层小楼,三座连排立着。底下三层,各间都些许亮着些灯火,四五层只是一片漆黑。粗看下来便知隔间是否有人。
陆炑轻踏两步,便飞上四层屋檐上。神识轻动,就探知最上两层确确实实空无一人。方才在楼下,他也能放出神识探路,不过为了不惊动人而带来麻烦这才出此下策。
楼上窗扇是自内向外开。陆炑注力推动,用功用巧,轻松的由外开出了窗,且未曾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从窗入内,未点明灯,也不需要明灯,他轻而易举的,就能看清,各处,各地,各有何物。
一室宝物,陆炑好于玩乐的心性上来,四下观玩游走,如同逛店市。他步履轻盈,如一团气在各处游走,无声无息。
想玩的欢乐才方过半,陆炑忽然警觉,刹那间轻飘飘的飞身上了房梁。
四楼又一角的窗扇,也是被人由外打开,陆炑在房梁之上苦笑,老将军家的藏宝阁真是香饽饽,被这么多人惦记着。
随着窗扇的打开,细微的吱呀一声便传出。虽然声微,但陆炑耳中却听得清晰。心里骂一声笨贼,手上功夫着实不到家。
俯眼看去,窗外窜进来一个紫袍。紫袍进来后也做着同方才陆炑一致无二的举动,只是紫袍人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的动作实在滑稽可笑,对常人而言确实不易察觉,但梁上陆炑却是看的清楚,听的清楚。
一道细微的亮光映上梁,借着光亮,更是看清了紫袍人面容姣好的脸。原来这笨贼竟是个女人。陆炑暗道。心里玩味更上几分。但笑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人的脸确实是迷人,他侧躺在梁上怔怔出神,发了一会儿呆,心中想着女人的资料,却是一片空白。确信自己从不认识这个女孩,也无她的半点信息,那份神秘感更牵着他的目光在女孩身上寸步不离。
“老头子果然藏了好东西!”苏楚楚摆弄着手中的物件,“给我的和这个差了好几个档次呢。”
“这么漂亮的簪子也不给他女儿我,难道还要送给哪个女人不成?他可就我一个女儿!”苏楚楚带着几分嗔意细声细气地说,手头的动作也没停,将簪子放进了戒指中。
“原来是苏将军的女儿。”陆炑心中恍然大悟。
迅即又疑惑起来,“没听过苏将军有什么女儿的,”“老岳给我的资料这么不全,回去得好好说道说道他!”
苏楚楚四处寻宝。四层内的宝物多多少少的都被她顺走了些进了她的戒指,看得出她高兴这个过程,满意老老实实地写在脸上了。
不过她面上时不时也有几分恼,因是气她口中的老头藏着掖着。
“呼呼呼。”窗外一阵寒风吹进了屋内。
寒意借着寒风袭向身体来。苏楚楚噌地转头看了一眼,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美眸中瞳孔放大,俨然紧张。
“这个笨女人,进来窗都不关的吗?”陆炑受了寒风,心中又悄悄的轻责了声苏楚楚。
显然他自己也分了神,刚刚在梁上见了苏楚楚的面容都看痴了,心神不宁的都忘了这事。寒风不仅仅拂过了陆炑的身体,也吹的他垂梁而下的一小节衣服下摆猎猎作响。
“不好。”陆炑心中暗道,原是单手托脑,侧躺的姿势此刻突然坐起。心中又连连叹了几声美色误事,美色误事。想着刚刚若是心识在线,定然能妥善的处理好这些事情。
本来还转身,准备轻手轻脚的去关上窗的苏楚楚,也察觉到了这一番动静,顺着声音的方向就看了过去。
正脸相向,陆炑更加清楚的看清了整张脸,着实生的美。他想慢慢静静的多欣赏欣赏,但却不是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