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爷子不肯就范，祁漠寒干脆打直球把问题挑明。
“说来说去您无非是想保持稳定以粉饰太平。”他嘲讽地勾起唇角，“您的二儿子心思叵测，大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他还希望祁乾把我扳倒，然后自己趁机发难将大权尽数在握。”
“你爸虽然很多事情都办的上不了台面，但还没糊涂到联合外人对付儿子的地步。”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身体朝孙子的方向挪了挪。
“我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有前科的人身上。”祁漠寒弯腰拍了拍衬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我要的并不是您自己的股权，您应该知道这一点。”
“想要回慕诗的股权？”老爷子突然抬起头朝二楼望了几眼，总感觉有人似乎在盯着自己，但他已经吩咐潘秘书清场，除了老太太以外，这间房子应该没有外人。
“当初您答应过，只要我结婚就会把那部分股权归还。”
“行吧，明天我去公司找你，让萧飒那小子等着我。”
祁漠寒本以为要颇费一番唇舌才能达到效果，没想到老爷子只是说了几句废话便痛快答应下来，这点大大出乎预料。
“没想到吧？”老爷子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但很快这些笑容就被严肃所替代，“你小子属鳄鱼的，一旦咬到肉绝不松口，即便我不把股权给你，你也会想别的办法。”
“没错，我会明抢。”
“这种霸气用在商场上还行，用在家里可就不太好了，两口子过日子要互相体谅才行。”
“温锦找您了？”不知为何，祁漠寒的心里莫名闪过几丝快意，她找老爷子告状，说明心里还在乎自己。
可惜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捅破了他的幻想，“做梦吧，人家压根就没当回事，二话不说扭头去公司加班了，我看你要是不解决这事，晚上怕是没法搂着媳妇睡觉了。”
“看来是您的内奸透露了消息，谭姨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小锦对她抱怨了两句吧。”老爷子突然伸长脖子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二孙子的脸，瞅了半天后意味深长道，“单身了那么多年都没闹出什么绯闻，哪知结婚后开始烂桃花不断，难道这也叫大器晚成吗？”
“我还有事，再见。”既然老爷子答应转让股权，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用完就扔，你还真是白眼狼投胎转世来的。”老爷子一把摁住他，“眼看快中午了，陪孤苦伶仃的老爷子吃个饭再走吧。”
“奶奶呢？”
“自从你把小乾赶走后，她对我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饭都不肯跟我一块吃。”
“奶奶没那么多的爱心，应该不是帮孙子抱不平，而是为了她家那几位被开除的‘好’亲戚和您置气吧。”
“哼，光知道捅马蜂窝不知道善后，我给你顶了多少口黑锅啊！”老爷子气哼哼站起身朝餐厅走，祁漠寒紧随其后。
“那几条蛀虫早就该被清除了，您也知道，奶奶从来不辨是非。”
“她这基因如今遗传到你身上了。”老爷子突然停住脚步，“做事要把握分寸分清楚轻重缓急，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哪个更重要，不用我教吧？”
“呦，漠寒来了啊。”老爷子话音未落，老太太的声音已经从楼上传来，红光满面的模样与老爷子口中所描述的动辄拉着驴脸的状态大相径庭，“真巧呢，我跟雨茵约好一起吃中饭，简直太有缘分了。”
说曹操曹操到，宋雨茵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司机和助理从后备箱里吃力地搬出来很多礼品盒。
“哎呀我不是说了让你空手来吗？你这孩子真不听话。”见到礼物，老太太的眼里犹如伸出钩子，迫切想将那些外包装钩开瞧瞧里面的实质，“每次都让你破费，这多不好意思。”
“晚辈孝敬长辈，应该的。”宋雨茵亲亲热热地拉住她，助理则在旁边简要介绍了一下礼品内容，有补品有昂贵衣料，都是老太太喜欢的东西。
“爷爷喜欢喝茶，我给您亲手制作了一套茶具，虽然不如那些大师们手艺好，总归是一片心意。”她扭过头来同老爷子说话，这才发现祁漠寒也在，“漠寒，好久不见。”
“前几天刚刚见过。”祁漠寒皱了皱眉头，“在你的生日宴上。”
“你们年轻人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像我们年轻时候，约个会都偷偷摸摸。”说着，老太太抬手招呼管家上菜，“走吧，咱们边吃边谈。”
“公司有急事，我得赶回去。”祁漠寒抬手看了看表，“改天再陪二老。”
“吃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少事。”老太太伸出胳膊挡住他，“我听管家说你来了有一个多小时，因为怕干扰你和爷爷谈正事所以没敢打扰你们，人老了就盼着晚辈在跟前陪着说说话，连这点愿望你都不满足？”
祁漠寒刚想辩解，老爷子从后面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孙子的后背，祁漠寒会意地点点头，双手插兜沉默地走向餐厅。
“漠寒，等等我。”宋雨茵不顾脚上穿着的高跟鞋，蹬蹬蹬追了上去。
“瞧这两个孩子多般配。”老太太发出由衷地赞叹声，“雨茵的长相、家世，样样都让人满意。”
“宋严不会让唯一的女儿给人当情妇。”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望向二人的背影。
“雨茵要是嫁给漠寒，当然明媒正娶为好。好人家出身的女儿和那些粗俗的山野村妇，行事风格完全不同呢，咱们家的腾龙合该配凤凰而非野鸡。”
“哼，你就是贪图人家的小恩小惠。”经过这段时间的冷战，老爷子对老太太的贪婪又有了新的认识，宋雨茵来过家里好几次，次次他都避而不见，但老太太则不然，每回都收下礼物后隆重款待她。
“这叫礼尚往来。”小心思被老爷子骤然揭穿，她觉得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替自己辩解，“我嫁给你快60年，也没见你用心送我礼物。”
“你的侄男弟女们从公司贪的巨资，足够你买上环绕海市一圈的贵重礼物。”老爷子狠狠掐了片大叶子丢入水中，溅起的水花犹如耳光扇到老太太脸上。
“你在说什么？”她尖锐的声音引起了前面两人的注意，不约而同地侧头向回望。
“趁早把你那些没用的心思收收。”老爷子低声警告一句后，沉着脸走到主位上坐下，先将孙子拽到身边坐下，又指着身侧另外的空位冲宋雨茵道，“雨茵啊，坐我身边来。”
宋雨茵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原本打算挨着祁漠寒坐下，上回和温锦等人吃饭就被迫坐到了他的对面，这次四个人的场合总该有机会才是。
很明显，老爷子打算将她和祁漠寒隔开。
但长辈的话不能不听，她只能迈着灌了铅的腿朝座位走去，没想到老太太突然拉开椅子坐在老爷子旁边，理由非常充分。
“这个家没有我的位置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