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纪蕴面色凝重的脱下手套。
她深深的看着病床上的徐老爷子,抿了抿嘴唇,“老师,我觉得老爷子不像生病,就像、就像……”
“像什么?”
莫神医注视着她,清亮的眼里带着一抹鼓励。
纪蕴得到了很大的支持,鼓起勇气说:“就像睡着了一样!”
“可这怎么可能?”
刚刚在车上,徐老爷子的病例她仔细的看了好多次,甚至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把里面的各种信息数据全说出来,他各项指标都不像有病,但也不像不有病的样子,真是太奇怪了。
莫神医没有第一时间为她解答,而是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老师,我看过徐老爷子的病例,他这样已经有三个月了,可一个正常人,三个月怎么可能不吃不喝还能有这么好的状态?就算是输送各种营养液也做不到。”
“可是,刚刚检查,他各个方面有很正常,脉搏、心跳、呼吸、甚至是眼鼻口耳都正常。”
“这显然不正常!”
纪蕴没想到第一次和莫神医出诊就遇到这样棘手的难题,心乱了几秒钟后,立马镇静下来,她抬手擦去额头的薄汗,“老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莫神医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裙子,她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丝毫没有想要出手的样子。
纪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老师,我……?”
“我今天不是助理吗?”
纪蕴对上她的视线,心神一震,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莫神医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思,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蕴蕴,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
莫神医行医数十年,见识过无数富有天赋的医学生,可他们有的天赋高,但却懒惰,占着有几分天赋,不扎实学习,好高骛远,到最后一事无成,有的天赋一般,但肯踏实努力,但中医这种东西,除了努力,还要有些天赋,真正能站在顶峰的一定是有天赋肯努力的人。
而纪蕴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莫神医睫毛微微一闪,徐老爷子的病只有纪蕴能治。
纪蕴深吸了几口气,攥紧拳头,努力平复好心情。
“老师,我一定可以的。”
纪蕴平复好心情又开始做检查。
这次的检查更加细致,连头发缝都被她一一扒开仔细检查起来。
时间流逝,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
可纪蕴丝毫不觉得疲倦,依旧有条不紊的检查着。
门外传来轻微的声响。
莫神医没打扰纪蕴,径直走到门口,没开门,隔着门问:“什么事?”
“莫神医,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您饿了吗?”
问话的人是徐志平。
早年间莫神医救过徐志平的命,所以,徐志平很信任她。
莫神医脸色稍缓,“不饿!”
冷冰冰的两个字,直接甩了出去。
徐志平不敢再问。
又过了一个小时,纪蕴突然加快速度,“老师。”
“我好像找到了!”
声音急切又激动。
莫神医连忙抬脚走近,“哪里?”
纪蕴指着他左下腹部,“老师,这里,这个红点,它不是一般的红点,我怀疑这是蛊。”
纪蕴斟酌再三还是很坚定的说出“蛊”这个字。
莫神医鼓励的看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在你给我的书籍里见过这种症状。”
“此蛊名为嗜梦蛊,中此蛊的人症状和徐老爷子十分相似,人陷入蛊虫制造的美梦中不愿醒来,且人的外表与平日看似无异,面色红润饱满,心跳、脉搏全部正常,就连机器都检查不出来。”
“但老师你看!”
纪蕴说着,把徐老爷子身上的衣服往一旁扯了扯,露出他精壮的肚子,“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些地方都有大小不一的红点,这些都是蛊虫繁殖出来的小蛊虫,等这些小红点布满全身,也就是徐老爷子死亡的日期。”
房间里气氛低沉下来。
只见徐老爷子身上布满了许多这样的小红点,眼看着很快就要布满全身,情况十分危及。
“你有把握吗?”
莫神医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纪蕴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症结所在,已经大大超过她的预期。
“我可以!”
“老师,我可以的!”
纪蕴放开拳头,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那这里交给你!”
“蕴蕴,我一直都在!”
莫神医说完,就提着凳子坐在门口,防止有外人冲进来打扰。且她的视线一直不离开纪蕴,确保如果出事,立马冲过去。
时间流逝,太阳缓缓落下山头。
等房门再次打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莫神医,我父亲怎么样?”
徐志平立马冲了过去,走到莫神医跟前死死站定,虽然在问莫神医,但一双眼睛不断看向她身后,额头上全是汗。
“情况控制住了,再针灸三次,徐老爷子一定能醒来。”
“三天后我再来扎针!”
莫神医并没有把纪蕴针灸的事说出来,毕竟,现在的纪蕴名不见径传,就算有自己担保,徐家人也不会让她针灸。
徐老爷子虽然已经沉睡在嗜梦蛊给他制造的美梦中,但只要在针灸两次,他就能感知到外界的事,所以,徐老爷子自然就知道是谁给他扎针。
纪蕴低垂着脑袋乖巧的跟在莫神医身后,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此刻面色苍白,手和腿脚都在发颤。
一步、两步、三步……
快了,马上就要到门口了。
纪蕴望着门口,眼里布满了渴望,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
“莫神医,家主请您过去一趟。”
“蕴蕴,你先回车上,我马上过来。”
莫神医担忧的看着纪蕴,压低声音小声叮嘱。
纪蕴点了点头,目送莫神医和管家离开后,她才转身。
可一转身,就撞上一块坚硬的墙。
纪蕴本来就脚步虚浮,这么一撞,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徐朝越冷啧了一声。
“啧,这不就是莫神医的小徒弟吗?怎么这么弱不禁风啊?”
“这么一撞就瘫坐在地上,拿得稳针灸吗?”
慵懒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但纪蕴本能的生出几分恐惧,他眼底带着几分邪意,清冷的月光下,男人身穿一身白色西装,额头细碎的头发遮住他眉,他双手插兜冷冷凝视着自己,宛如一条吐着猩红杏子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