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鹿指微微鞠躬。
诺大的礼堂之中,鹿无为站在中心处的一条石柱之下。
他背对着鹿指,视线在石柱上雕刻着的文字扫了一横又一横。
那些文字是古文字,现代人很难理解、也难以推断这类文字的整体意思。
但有一个家族除外,那就是鹿家。
毫不夸张的说,在数千百年来的传承之中,这些文字就好似鹿家的基因般不断的被遗传下来,所有鹿家主脉的儿孙无不认识这些文字的。
只是认识归认识,这些鹿家的儿孙也知道家族里有这么一条石柱,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被允许进来过,至少从此之前没有过。
“你还认识这些字吗?”鹿无为说。
“这是......父亲您找我......”
鹿无为转过身,“这没别的人,这么说话你不自在,我听着也不习惯。”
“尊重长辈,可没必要不自在的吧?”鹿指说,他放松了站姿,开始在这个礼堂里面缓缓的走动。
与其他那些奢华、金碧辉煌的礼堂不同,这个礼堂看起来非常的破旧,墙壁上的墙漆和装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而脱落一地,使得墙下积满了遍地的灰尘。
中心处,那张被奉为尊贵和显赫的红心金边毯也已经被撕裂了一大半,整体发黑,只要轻轻踏上那么一脚,底面的灰尘便会扬至空中。
围绕着石柱的环形座椅也因为无人维护的原因而损坏,任何有金属的地方都已经被氧化,余下的木桌椅则泛黑,枯瘦。
“看来不仅是我,你也很久没有来这个地方了吧?”鹿指问,他随脚将一个尚且看得过去的椅子踢正,拿出手帕垫下后坐下,“然后呢?我回来是回来了,你是要打算监禁我呢?还是要限制我离开?”
鹿指翘着二郎腿,语气里略带着些许不爽。
就算是对着自己的父亲有多大的意见,鹿指都不会有如此的不敬行为。
但是他的确这么做了,这之中的原因鹿无为也能明白。
“云天蓉的事情往后再说,我没想着要囚禁她,那个‘巨神兵’的残骸也不是我们放的。”鹿无为瞟了一眼鹿指,随后缓缓转身,“我说的是实话,我不会骗你。”
鹿指没有说什么话,听着也算是默默的接受了。
鹿无为叹了口气,“你应该也能看得出石柱上的内容是什么,但是我看你这表情,你是觉得上面的信息不怎么重要吧?”
石柱之上,文字数行。
“造物主用七天的时间创造了这个世界,亦会以同样漫长的七天毁灭它。”
“地表生物,与人兼灭。”
“世间万物,消亡殆尽。”
“昼夜不分,日月尽毁。”
“大陆沉没,一片汪洋。”
“苍穹失落,水源干涸。”
“归于混沌,光明皆丧。”
“灾难偃旗,世界安息;喜悦之中,静静啜泣。”
“我们的祖先是信奉什么教的人吗?”鹿指一脸淡然的说。
鹿指尽可能的表现得平静,但其实他也多少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是不是很像,最近的局势。”
“像的话,我觉得公国那边的情况更像。”鹿指说,他的语气淡了下来,“听说开启的会是地狱之门,你觉得造物主会是恶魔么?”
“鹿指,这个世界可不会按常理这么出牌,那里面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鹿无为说。
“你的意思是,出来的东西有可能是......”
“对。”鹿无为微微点头。
意识到这其中问题的鹿指赶紧冲向了堡垒的审讯室,如果要找人来解释现在的一切的话,那么被关押在堡垒底部的,且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分身的奈亚托拉提普则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当鹿指来到的时候,好似一切都准备结束了。
审讯室与观察室之间的十数层防护板已经被洞穿,应急措施主动开启,一层又一层崭新的防护板从上而下的被安装在两个房间之间。
但是奈亚托拉提普的攻击穿透是如此之快,一瞬间就将新布置的防护板给击穿。
奈亚托拉提普没有使用什么花样,用的也只是非常简单的方式——以锐利的触手击穿,然而也就是这样,防护板也无法承受它带来的破坏。
在突破最后一层防护板,触手伸入到观察室的时候,鹿指快速滑步到触手之前,提刀转瞬间将那触手斩下。
“你来了。”奈亚托拉提普说。
相对于之前,它的声音是虚弱了不少。
虽然相隔数十米,但是放眼看过去,奈亚托拉提普的身上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种霸气和不详的气息。
那种感觉给人的威胁程度不大,甚至无法与龙级的魔化人划上等号。
“你还没死是最让我惊讶的,看来你还在等待着什么。”鹿指深吸了口气,“是等我来么?”
“算是吧,不过也可以算不是,我只是在合适的时候会选择死亡而已。”
“看你的语气,你似乎还在觉得你的计划顺利进行着?马为已经找到你另一边的那些同伴了,很快你的计划也将会流产。”
“同伴?”奈亚托拉提普略显惊愕,“不不不,我可没有什么同伴。”
它将被触手收回,抽出的时候,被砍断的一侧触手吊悬在防护板的空洞上许久,随后掉落至底部的熔岩,瞬间化作灰烬。
“你以为我们还不知道你的打算么?你不就想让人类死么?”鹿指说,“地狱之门可以被关闭,事实上也就差那么一点了。”
“不不不,你可不知道怎么关闭它,他们给你的也只是打开的钥匙和方式而已......至于让人类死,这个目标有点太小了,而且也太无聊。”
“我只是......算了,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们。”
“我并不打算把胜利托付给现在的这些势力,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你们拥有马为的确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但是换个角度来看,一切的起源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呢?”
“你什么意思?”鹿指皱眉。
奈亚托拉提普哈哈大笑,它再次伸出触手,就在鹿指认为它准备再次发起进攻的时候,奈亚托拉提普直接挥动触手将顶部的悬挂设备切断,紧接着整个关押舱往下方的火山口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