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急赶慢赶的从城里取了药材回来,结果在村外的小树林遇到了衣衫不整还昏迷不醒的云香。
云香的身边没有孩子的踪迹,小六快速的将云香的衣服整理好,又给她用了除尘决,希望她……能坚强一点。
做好了一切能做的,最后才唤醒她,小六心下微沉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云香,云香……”
昏迷的云香悠悠转醒,一醒来就捂着头喊疼,小六伸手一摸在她头上发现了一个大包,应是被人击晕的。
那帮.....畜生。
“云香醒醒……”小六唤着云香,边给她输送灵力。
“恩公,你回来了……”云香悠悠转醒,神情很是痛苦。
“云香孩子呢?”现在不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最主要的是把孩子找回来。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呢……”孩子的话题让云香瞬间清醒过来,坐在地上慌乱的往四周查看。
她在地上攀爬着,四处都找不到那个包裹着孩子的花色包被。
“恩公,我的孩子被抢走了……”刚刚清醒过来的云香抓着小六的手慌了神色。
“是谁,抢走孩子的是谁?你还记得吗?”小六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抓出血痕。
云香捂着脑袋用尽全力去回想,“是谁?是.....对是那个畜生…三娃子……我要杀了你……”
云香猛的想起了抢走孩子的人,是那个挨千刀的三娃子,云香发出愤怒的嘶吼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村里跑。
小六紧紧的抓着捆绑药材纸包的麻绳,任由绳子勒住她手背上的皮肉,鲜红的血液浸透了麻绳,染红了油纸包。
“我先去找孩子。”小六飞快的超过云香,留下一句话,就跑远了。
然而此时的云香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只一个劲的往村里跑去,摔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跑.....
仿佛只要她再快一点,就能从那群恶魔手中救回她的孩子,云香无助的哭喊声在黑夜中响彻整个山路。
一路回到了她曾经居住过的村子。
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肉香冲击着她的鼻翼,让她短暂的恢复了神智。
这味道她曾经闻到过,然后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啊....我的孩子啊!”
她顺着味道跑了过去,越过了门口站着的人,只一眼就看到了那火塘中的黑色罐子,和火塘中还没完全烧毁的熟悉的花被子。
那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承载了她对于未来的无限憧憬,她盼着孩子出生,盼着孩子长大,盼着能看着她嫁给喜欢的人。
没了,如今什么都没了。
当年她被娘家父母十块大洋卖给了山上村的穆大山,结果那人却是个不中用的,他自己不行却将怒气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对她非打即骂。
后来某一天穆大山用酒灌醉了他自己的堂兄,将他的堂兄和云香一起关进了卧房,借了堂兄的种生下了女儿。
但是穆大山却不满意,每天打骂云香,说云香是贱骨头,就是为了和穆大海睡觉给他戴绿帽子,所以才生个不值钱的女娃。
云香百口莫辩,只能默默承受着打骂。
后来穆大山故技重施,却被穆大海发现了真相,将穆大山打了一顿,怒斥他不是人,穆大山却笑着说,白送个女人给他睡,装什么清高又不是没睡过。
穆大海气得不行,再也不曾踏足穆大山家。
后来得不到儿子穆大山又不愿意便宜其他男人,每每生气就会打云香,打了她之后,又会跑出去喝酒几日不归。
在云香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穆大海悄悄帮她做的农活,让她和孩子不至于饿死,却从不在她面前邀功。
穆大山说了,穆大海想要云香可以,看在自家兄弟的份上只要给他二十大洋,他就将云香给他。
穆大海拿不出钱来,又听族老家的大奎说矿山有活干,他想救云香只得去矿山做工。
再后来穆大山染了怪病死了,云香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谁知穆大海也染了怪病,但不知为何他却奇迹般的好了。
最后被那群畜生用云香的名义骗了出去。
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什么都没了,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她过够了,云香冲着火塘就撞了过去。
............
小六抬手将云香劈晕在地。
收回长刀后,小心的将晕倒的云香抱了起来,抬脚就要离开此地,突然小六收回脚步看向一旁的张启山。
“可否麻烦佛爷一件事?”
“你说。”
张启山神色微变,原想说他们之间无需如此客气,但是想到小六刚经历心灵上的巨变,就......由着他吧!
小六顿了一瞬缓缓的说道,“把那罐子......收一下,再把这地方烧了吧!”
这满是污垢的地方,应当一把火烧个干净才对。
“好。”张启山点头应下。
这点小事,就算小六不说他也会如此做。
“六哥,我来抱吧!”齐铁嘴小心的靠近小六,心疼的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
“不用。”小六面无表情的拒绝,男女授受不亲,再说小齐也实在不像能抱动一个人的样子。
“六哥。”齐铁嘴伸手却不敢拦下他,六哥在伤心,怎么办他想帮一帮六哥。
转头看向还在火塘上的黑罐子,神色变了变,伸手探向自己脖子上挂着吊坠。
走到门口的小六突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小齐,不要做多余的事,收敛了罐子就行。”
齐铁嘴握着吊坠的手,仿佛被烫了一样的松开了手,他低着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小六再一次提醒他,“记住了。”
说完小六抬脚离开了此地。
这份因果不是小齐的错,不需要他来承担,他们齐家本就不为天道所喜,他若逆天改命必遭天谴。
那年答应了齐算要护着齐铁嘴,她至今未敢忘记。
当初应下此事,固然有那一线姻缘的源头,更多的是她钦佩齐算,敢与天争那一线生机,不为自己,只为他的儿子齐铁嘴。
齐算与齐铁嘴的生母虽不是真爱,却愿意拼死护住那个女人的生命延续,谁又能说这不算爱?
那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哪有那么多的真爱,最多是相濡以沫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