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岳江亭,破坏了梅雨声的兴致,秦楚侧眸看了看她,宽慰道:“权当遇到了一只苍蝇,不用在意。”
梅雨声苦笑一声:“真不明白那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离婚这么长时间了,权当不认识不行吗?”
秦楚沉吟一瞬,沉声道:“他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别担心。”
梅雨声望着秦楚线条硬朗的侧颜,并没有多问,只“嗯”了一声。
如果岳江亭犯事被抓起来,岳广智也必然逃脱不了。梅姿婚礼上已经看得出来,岳广智和孙成志交往很深,这一长串蚂蚱一个也跑不掉。
梅雨声心里不是悲哀,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亲情的割裂带来的痛楚,已经使她的感受力变得麻木。
回到家里,梅雨声惊讶地发现,周夏、秦湛和佑佑三个人围着茶几在下跳棋,是那种玻璃弹珠跳棋。
他们玩得太投入,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门响。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回来?”何清敏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编织毛衣,闻声抬起头,目光从镜框上面看过来。
“他们还要多看几场,估计要很晚。”秦楚脱下外套,径直走向佑佑。
佑佑听到爸爸的声音,抬眸欢呼:“爸爸,我赢了!”
秦湛笑道:“佑佑好聪明,还会玩弯道超车了!”
周夏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眸子里闪着细碎的星光,她剥开一只橘子,把橘瓣喂进佑佑嘴里。
佑佑很自然地张开小口咬住,还把下巴凑到周夏面前,让她帮忙擦嘴边的汁水。
梅雨声奇怪,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
自从周夏来到这个家里,一直都沉默寡言,从没带着佑佑玩过,也没看到佑佑靠近过她。
刚出去了一个下午,周夏和佑佑就建立起了友谊?
梅雨声把糖葫芦递给佑佑,佑佑一阵欢呼,然后把纸包里的几根糖葫芦分送给家里的人,一人一根,自己留了一支草莓的。
“明琪呢?”梅雨声张望一下四周,没看到谢明琪的影子。
“她回家了。”何清敏放下手里的毛衣,接过佑佑塞过来的糖葫芦,“刚走不久,可能是不放心老陈一个人在家吧。”
梅雨声点点头,也没在意。
换上舒服的家居服,对周夏说:“夏夏,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给你妈妈送一点东西。”
周夏神情一滞,薄唇轻抿,迟疑了数秒,仿佛做错了事似的,小声道:“梅姨,今天早上我去过了,对不起没有告诉你。”
梅雨声一怔,随即了然,怪不得周夏一大早就出门,直到过了晌午才回来。
“没事,明天早上我们再去一次,你妈肯定惊喜。”梅雨声毫不在意地说,上前握住周夏的手,“你不用凡事都向我报备,看望妈妈更不用经过我的同意。夏夏,你在这里是自由的,随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太拘谨,我反而心里过意不去。”
周夏眼里浮起泪光:“好。”
秦湛的目光一直落在周夏身上,眸中蕴了笑意。
秦楚带着佑佑继续玩跳棋,他很好奇佑佑到底长了什么新本事。
梅雨声正要去厨房,何清敏叫住了她:“雨声,我让明琪带回去了一些过年的东西,浅浅今年肯定和程鹏出去玩,她们俩怪冷清的。”
“好,”梅雨声笑着应,“他们可能会走亲戚,过两天再问问愿不愿意过来,一起热闹。”
秦楚抬起头道:“姐姐,今晚我们不做饭了,我刚才给东晟的王经理打电话,叫了一些菜,过会儿就送过来。”
梅雨声心里一喜,正好她今天懒得做饭,还有稿件没写呢。
秦楚每次都好像能看懂她需要什么,凡事都能做得恰到好处,做到她的心坎里。
“多要了两只烤乳鸽,明天早上带了去。”秦楚补充说。
周夏眸子里闪出惊喜。
“我早上也一起去。”秦湛说,眼神望着周夏闪了闪。
梅雨声敏锐地察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特别,好奇地打量他们一瞬。
距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梅雨声径直上了二楼。
她的小说连载到三十万字了,读者的反馈很好,过年期间她也不能断更,抽空就多写一点存稿,以免出现意外的事,耽误了更新。
她形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双手接触到键盘,就能立刻沉浸到剧情里去,把周围的一切都忘掉。
据说这叫心流状态,做自己喜欢的事,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梅雨声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
谢明琪进了门,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心里一惊,快步穿过空荡荡的客厅,打开卧室的门,没人。
又冲到卫生间,还是没人。
转身来到书房门前,她倏地停住步子,用手压了压剧烈起伏的胸口,弯起手指想敲门,又迟疑一瞬。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不肯叫一声陈涓生,心里有种非常隐秘的兴奋,既害怕陈涓生不在家,又盼着他不在家。
自己这是疯了吗?
他不在家,就确证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不信任他,然后可以趾高气扬地说:“看吧,果然如此!”
可她又害怕,说完以后呢?他们又会再次陷入前几个月的纠缠中。
如此反复,周而复始,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
谢明琪不愿意承认,怀疑一直都像一条冬眠的毒蛇,在每一个不眠的深夜,或者在某个不经意之间,会骤然跳出来,啃噬她的心。
她以为经过上次的车祸,他们之间经历了生死考验,已经冰释前嫌,有了崭新的开始。
刚回家的那个星期,的确如此,她甚至体验到了一种新婚的羞涩和心动。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江湄那张清秀的小脸,毫无预兆地浮现在她和陈涓生之间,打碎了她一直给自己编织的幻象。
她盯了陈涓生很久,直到陈涓生警惕地抬起眼睛,她才慌张地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
陈涓生也很敏锐,他察觉到了,有意无意的和她保持距离。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说话多了些客套,多了些谨慎。尤其是陈涓生,似乎在字斟句酌,生怕哪个字,哪个语气会引起她的不悦,这更加令她恼火。
他们之间开始互相试探,互相揣测,如果陈浅浅不在家,家里的空气都像被抽空了,他们都感觉到窒息。
谢明琪只好再次出门,去梅雨声那里打发时间。她想,陈涓生只有在她出门的时候,才能自由呼吸。
此刻,她很想知道,陈涓生在不在门内,以及,他正在干什么?
她知道敲门得到允许再进去会比较礼貌,可她就是不想,她就是想让陈涓生猝不及防。
猛地推了门一下,却没推动,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