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的目光如一把锋利的刀,仿佛能剖开周夏的五脏六腑,洞察她心中最隐秘最灰暗的角落。
周夏本能地感到畏惧,不敢与他的视线对接。
秦楚换了家居服,没有片刻休息就进到厨房,戴上围裙给梅雨声打下手。
“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今晚的饭很简单,我很快就做好了。”梅雨声催促他,心疼他累了两天。
“没事,这算什么。”秦楚接过梅雨声手里的菜刀,娴熟地把土豆切成薄片,又剁成细丝,“那个刁蛮的周老太,见你们走了,非要去警局告周夏,说她和纪美芸母女联手害死了周强。我和她私下谈了谈,给了她十万块钱,把她打发走了。”
梅雨声心里一紧,幸亏被秦楚发现及时收买了她,否则周夏真得麻烦。
“又让你花钱,等过会儿我转给你。”梅雨声歉意道,“怪不得谢明琪说,我又把你和秦湛抓了来效力了,想想真的是,自从遇到我,你就三天两头麻烦不断。”
秦楚轻笑一声:“姐姐,你跟我就别算计得这么清楚了,要真的算账,真是算不清。从小时候你见到我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注定了一辈子的缘分。”
他沉默片刻,又道:“我现在巴不得把失去的三十年都追回来,如果当年走的时候和你联系,就不会错过这么久了。”
这话说的,梅雨声不自觉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心不可抑制地乱了节拍。
偷偷瞄了瞄秦楚,见他微微低着头,似乎专注在手里的土豆片上面,她又暗笑自己太敏感,想多了。
秦楚却用眼角余光,把梅雨声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角微微扬起,心里暗戳戳响起了一段欢快的曲调。
他喜欢梅雨声麻烦他,这样她就会越来越看到他的重要性,越来越离不开他。
看到梅雨声事业上蒸蒸日上,他欢喜不已,但心底也有一丝隐忧,怕梅雨声变得太强大,就不需要他了。
即便如此,他依然会不遗余力地托举她,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让她变得耀眼夺目。哪怕将来他只能仰望她,他也觉得欢喜无比。
梅雨声心里也暖暖的,她很享受和秦楚一起做饭的过程,不需要多说话,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配合的非常默契,也都喜欢做饭,看到家人吃得香甜,就像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一般,油然升起成就感。
他们享受每一个平凡的日出日落,只要相爱的人在身边,就不会觉得无聊和枯燥。
眼看就要过年了,本来欢欢喜喜地给老人和孩子买衣服,准备食物,苏炜说,今年哪里也不去,也过来一起跨年。
谢明琪一家也安定下来,梅雨声没多问,但看谢明琪情绪不再失控,她就知道一切慢慢走上正轨。
却突然出了纪美芸的事,令她心中涌起阴霾。这事太过严重,年前肯定是判决不了,纪美芸在看守所里多么孤单无助又凄凉。
梅雨声觉得自己的每一次欢笑都不再纯粹,都带了罪责。看着周夏忧郁苍白的小脸,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
陈越以最快的速度搬进了赵福盛家,因为梅姿和孙成志住到新房子里,她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了。
赵福盛笑得脸上开了花,兴奋得那张面瓜脸泛起了两坨红晕。尽管如此,他头脑还是很冷静的,对于和梅姿他们一起出国旅游的事,始终不肯松口。
陈越懊恼地想,如果她说一切费用都是孙成志出,老面瓜大概就不是这副嘴脸了。
但她哪怕不出去,也不会让他占了这便宜!
搬进来的第一天,赵福盛就大方地给了陈越一张卡,里面有八千块钱,算是第一个月的生活费。
陈越再不满意,也笑着伸手接过来,亲热地挽住赵福盛的手臂:“赵哥,我闺女过两天就结婚了,我们去参加婚宴,不能空着手去吧?”
她拿眼睛瞟着他,眼角漾起一抹挑逗,让赵福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遂哈哈一笑,爽快道:“走,我们去给他们买点礼物。我算是姿姿的继父,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心意。”
陈越目的达到,笑得更真诚了些,自己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也没有刻意打扮,就拉着赵福盛出了门。
开的是赵福盛那辆旧车,路上陈越提议买一套金首饰,说姿姿有钻石的,更昂贵,为了给赵福盛省钱,买套黄金的就好。
赵福盛咬着牙答应,脸上的笑都僵硬了。
陈越装作没有察觉,想让他出点血,走进老凤祥店里,冲着八件套去看。余光发现赵福盛脸都黑了,她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想真的把他惹怒,转而去看五件套。
赵福盛脸色还是难看,仿佛和黄澄澄的首饰有仇似的,眼里的火几乎要把首饰重新熔炼。
陈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道:“这是最低配置了,你也不想当众拿出小气吧啦的三件套,让满堂宾客笑话吧。”
赵福盛铁青着脸不说话,眼神阴阴地盯了她一会儿,以他的想法,送一件就好了,三件套都不需要!
“你知道我女婿是谁?”陈越神神秘秘地说,眼神瞟着他,“孙总,就是飞跃公司的董事长!飞跃公司你知道吧?整个银海市的污水处理都是他们做,和ZF部门来往很密切。你要是出手小气,还不如不送,孙总更看不起你!”
赵福盛神情有些松动,眸光闪烁几下:“你说的真的?”
陈越翻了个白眼:“当然真的!我女婿喜欢低调,我和姿姿都不是虚荣的人,自然不会到处炫耀。要不是我已经住到你家了,也不会跟你交实底。”
“哦哦,”赵福盛眼珠急速转了转,面瓜脸终于浮起与有荣焉的笑,“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就早点去拜访孙总了。赶紧的,买五件套,我来付钱!”
“付钱”两个字是赵福盛咬着牙根说出来的,尽管为了儿子想和孙成志拉近关系,还是肉疼得直抽抽。
随即又想到,已经和陈越住到一起了,孙成志都没有专程来拜访自己,根本没把自己当继父吧?顿时心里冒出一点火气,很快又堆起笑脸,贴着陈越的耳边道:“我们回去就领证吧?就算你不在乎,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再说,一起去参加姿姿的婚礼,我站在你身边名不正言不顺的。”
陈越想了想:“急什么,反正我们都住在一起了。我们这样的岁数,谁还好奇我们领没领证?”
她瞟了赵福盛一眼:“这样吧,年前太赶了。年后,民政局一上班,我们立马去。到时候我们也请几桌,热闹热闹。”
赵福盛一听,欢喜地搓了搓两只胖手,把卡递给店员的瞬间,还是迟疑了一下。
陈越拎着精致首饰袋出来,心满意足,她知道姿姿不喜欢黄金首饰,说俗气,戴上好像暴发户似的。但她不嫌弃啊,姿姿不要她要!
打算就近找家饭店吃饭,陈越四处张望,猛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才的志得意满瞬间消散,目光死死盯在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瞳孔缩成冷血动物般的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