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声大致和她说了那边的事,梅子辰眉头紧拧,忧虑道:“要是没有藏尸那一段,官司就容易得多。”
望着梅雨声凝重的表情,又问:“姐,你是不是怀疑周夏也参与其中?”
梅雨声神情一滞,一路上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她心头,但她了解纪美芸作为一个母亲的心,她宁愿一个人扛下来,也不愿意牵扯到女儿。
梅雨声愿意配合她,并不追问。她联想到周夏来这边的时间,估计就是周强死亡的时间,纪美芸强迫周夏离开的,恐怕她想方设法藏尸,也是为了保护女儿。
“你别多嘴,这事不要让别人知道。”梅雨声警告道。
梅子辰郑重点头:“我明白姐,可秦湛那么专业又精明,恐怕也想得到,秦楚更是。”
“他们选择不问,就表明了他们的态度。”梅雨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四点多了,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只能尽力想办法减轻纪美芸的刑期。”
“姐,我能帮什么忙?”
梅雨声笑着瞥他一眼:“暂时不用,你和苏总好好交往,别犯浑,免得苏总嫌弃,不要你了。”
梅子辰小麦色的皮肤泛起红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姐,你可不要在她面前说我坏话!”
梅雨声戳他脑袋一下:“你少喝点酒,别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她为自己弟弟感到高兴,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忐忑,怕他只是空欢喜一场。
相爱容易相处难,彼此有好感的男女走在一起,天长日久中,总会有些矛盾,如果彼此不能互相包容,很容易走散。
哪怕是人到中年,心智相对成熟了,也是难免。
“梅姿他们走了?”谢明琪从房间里出来,目光迅速扫了一圈,“那个男人一看举止动作就不大气,梅姿什么眼光啊!”
梅子辰闷着头去了自己房间。
梅雨声张望一下卧室方向,随口道:“他就是接手老岳公司的那个人,梅姿通过岳广智认识了他,大概以为他是什么有能力的年轻企业家。”
“啊?原来是他?”谢明琪惊愕地张了张嘴,蹙紧眉头使劲回想孙成志的样貌,“看不出来啊,要不是穿得西装革履,倒更像个混混!”
梅雨声俯身拾起茶几上的两张烫金请柬,打开看了一眼,轻笑道:“给她爸和我下请柬呢,真是!”
谢明琪也凑过来看:“婚宴在后天,这么急?差一个星期就过年了,他们赶时间吗?如果明年春天举行婚礼,还能在室外穿婚纱,梅姿怎么想的。”
梅雨声抿了抿唇,无奈道:“听说是奉子成婚,肚子等不了。”
谢明琪又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真不愧是梅姿,这速度!”
随即又自言自语:“我可得叮嘱浅浅那死丫头,婚前绝对不能怀孕,否则就被人拿捏了!”
“浅浅有什么可担心的,程鹏你还信不过?”梅雨声瞥她一眼,转身去找何清敏。
何清敏看着佑佑玩,时不时若有所思,见到梅雨声,急忙问:“你说,要是判刑能判多久?”
梅雨声宽慰道:“妈,你别担心,有秦湛这位资深律师,不会判很长时间的。”
“唉,我就是心疼美芸,这孩子从小在家里就不被重视,嫁个男人还是个混蛋,要是再坐牢,她这辈子就完了!怎么这么命苦呢……”何清敏语声哽咽,深深叹了口气,“你们三个婚姻虽然都不顺,但最苦的还是美芸。这次要是能侥幸没事,就让她过来住,不要再回老家了。”
“嗯,妈,您放宽心,”梅雨声眼眶也发热,“只要能逃过这一劫,就把美芸接到我们这里来。”
“奶奶,你哭了?”佑佑靠到何清敏怀里,伸出小手,小心翼翼摸她的眼睛,“是不是饿了?佑佑给你拿点心吃。”
何清敏一把抱住他,脸埋在他的小肩膀上,柔声道:“好孩子,乖宝贝,奶奶不饿,佑佑在奶奶身边,奶奶就是最幸福的。”
梅雨声伸手抚了抚佑佑柔软的头发:“佑佑想吃什么?晚上给你做草莓蛋糕好不好?”
佑佑漆黑的大眼睛闪出喜悦,忽闪忽闪地望着梅雨声:“姨姨,还要那个红红的,甜甜的花。”
梅雨声顿时了然,笑道:“好,还有胭脂山药,姨姨一会儿给你做。”
上次给佑佑做的胭脂山药,在盘子里摆成花瓣形状,入口酸酸甜甜,他很喜欢吃。
准备晚饭之前,梅雨声先去二楼看了看周夏,敲开门,看她眼睛红肿着,手里捏着手机,好像刚和什么人通过电话。
“夏夏,”梅雨声狐疑地审视着她,“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如果遇到什么不怀好意的人,也一定要说出来,别怕。”
没听说周夏在银海市有什么朋友,此刻也不太可能和纪美芸通电话,看她表情似乎有些惊惶,还带了丝怒气,梅雨声的心不禁提了上来。
周夏躲闪着她的视线,低声道:“没事,真的。梅姨,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忙,我和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梅雨声心一软,轻轻揽住她:“你这孩子,对我们还是太客气,太见外了。我和你妈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姐妹一样,你们不是孤立无援的。夏夏,”
她直视着周夏的眼睛,认真道:“你可以放心依靠我,还有你奶奶,秦叔叔,谢姨,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周夏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把眼泪鼻涕都蹭到梅雨声肩膀上。
梅雨声轻拍着她,慢慢安抚:“你什么也别想,别担心,去洗把脸躺一会儿,待会儿吃饭。”
周夏把梅雨声送出门,关上房门,表情冷沉下来,滑开手机,眸光盯着刚才的那个电话号码,出了神。
……
自从徐艳萍去了养老院,岳江亭家里的所有人都像获得释放,重获自由似的,大大松了口气。
尤其韩彩玉,她指挥着保姆把徐艳萍房里的用具全部扔掉,又里里外外消毒了两遍,把卧室床上用品也全部换了新的,才放心地躺上去。
现在这个家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终于除去眼中钉了!
她觉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每一根神经都欢快地跳跃。
岳江亭尽管不愿意承认,心里也放松下来。反正他交了养老院最高等级的费用,老娘在里面有专人看护,他只要偶尔想起来去看一眼,就尽到为人子的孝道了。
这和他最初的想法完全不同,之前他从没有动过把老母亲送到养老院的念头,以为养在家里,在外人看起来才是孝顺,也能博个好名声。
平心而论,他很愿意做个孝子,毕竟从小受到的是“百善孝为先”的教育。老父亲从瘫痪到去世,一直在家里,外面人都很佩服他。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能一直把老父亲照顾到死而毫无怨言,非常难得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插手,都是梅雨声干的,但梅雨声是他妻子,夫妻一体,她干的不就等于他干的吗?所以他在外人的赞誉下,真心认为自己的确是个难得的大孝子。